午飯很豐盛。

    有肉，有青菜，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裴衍的面前擺了一盤香噴噴的烤雞，勾得裴衍饞蟲大動，恨不能直接上手，可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每隔幾秒就會落到裴衍的身上，裴衍不明白陳錦書怎麼就格外注意自己。

    裴衍確定自己沒有露出破綻。

    可經過跟陳錦書的幾次過招，裴衍得出結論：這個世界的老攻屬於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上一秒朝你親切友好地笑，下一秒就能把刀子捅進你的心臟。

    爲了不讓自己禿尾巴，裴衍必須謹慎又謹慎，就算掉馬甲，也不能現在就掉。

    因此裴衍不能暴露自己愛吃雞。

    裴衍猛聞了兩口烤雞的香氣，埋頭吃了一口綠油油的青菜。

    烤雞味的青菜。

    裴衍眼淚汪汪地想，自己以前真的不怎麼愛吃雞，可現在卻莫名奇妙地成了狐狸精，豬肉、牛肉擺在自己面前沒半點胃口，只想吃雞。

    這對一個肉食主義者來說是多麼的痛苦。

    嗯？

    裴衍霍地抬起頭，眼睜睜地看著面前香噴噴的烤雞被一隻手端走，遞到桌子對面的陳錦書面前。

    我！

    踏！

    媽！

    陳錦書拿筷子架起一條雞腿，視線不經意地對上氣huhu，彷彿戳一下就會炸開的裴衍，十級假笑地問：“怎麼了？”

    咕咚——

    饞紅了眼睛的裴衍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很有骨氣地夾起一大坨青菜往嘴裏塞，含混不清地道：“沒事兒，就是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青菜。”

    陳錦書唇角輕勾，斯理慢條地往裴衍心口上扎刀：“好吃你就多吃點，”眼睛掃向負責燒菜的黃師傅，口吻裡透出滿滿的心疼，“瞧把這孩子可憐的，長這麼大都沒吃過好吃的青菜，晚飯的時候你專門給他做一盤青菜，讓他吃個飽。”

    黃師傅笑著點頭：“好嘞，我一定給小衍多炒青菜。”

    噗——

    裴衍一口老血噴出喉嚨。

    不必。

    真的不必。

    我不喜歡吃青菜，真的不喜歡吃青菜。

    裴衍認清了一個事實：陳錦書在玩自己。

    不過裴衍一點都不生氣。

    小氣又記仇的裴衍表示“你玩，你可勁兒玩”，等到了晚上老子再跟你算總賬，不把你壓在床上，讓你哭著喊我爸爸，我就跟你姓。

    半小時後。

    陳錦書坐在椅子上，瞧著站在身側一言不發的裴衍道：“開始吧。”

    裴衍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地進入狀態，仔細專業地為陳錦書上妝。

    陳錦書靠著椅背。

    微抬著下巴，凝視專心致志的裴衍，眼睛很亮，鼻子微翹，嘴巴紅潤，臉很小，帶著稚氣未脫的嬰兒肥，笑起來彎著的眼睛像惡作劇成功的狐狸，肉嘟嘟的臉蛋讓人很想捏上一把。

    陳錦書驀地輕笑出聲：“你給別人上過妝嗎？”

    裴衍手上動作不停，言簡意賅地道：“沒有。”

    遇見你之後，再也沒有過。

    陳錦書唇角上揚的弧度大了些：“你以後只給我上妝。”

    裴衍動作頓住。

    亮起的眼睛看向陳錦書的眸。

    陳錦書感到自己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