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點老。

    有點老。

    老。

    裴衍不生氣。

    裴衍一點都不生氣。

    一點都不生氣的裴衍心裏默默地拿出記賬本，狠狠地記了欠榨的江琛一筆，你給老子記著，老子不把你榨得身體被掏空，就跟你姓。

    裴衍拿起筷子猛夾燒排骨、粉蒸肉、白灼菜心，每一口都咬得格外兇殘。

    江琛冷睨把怒火發泄到飯菜上的裴衍，心裏止不住樂，明明比自己大，怎麼還這麼幼稚，一點都不像大學老師，倒像是氣呼呼的軟萌小盆友。

    尤其是那鼓囊囊的腮幫子，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情愉悅。

    很下飯。

    江琛不知不覺多吃了一碗飯，瞥一眼依舊氣咻咻埋頭狂吃的裴衍，江琛唇角瘋狂上揚，起身走向客廳沙發：“碗筷你洗。”

    裴衍：“……”

    視線落向自己包紮成粽子的左手大拇指，裴衍第N次默唸“這個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做不好，不好”。

    不就是單手刷碗？

    小菜一碟。

    裴衍掃了一眼飯桌上風捲雲殘後的碗盤，兩個飯碗、六個菜盤，還有一個大湯碗。

    裴衍嚥下最後一口米飯，點亮單手收拾碗盤技能。

    六個菜盤摞到一起，再把兩個飯碗放到菜盤上面。

    菜盤加飯碗運進廚房，沒有打碎。

    裴衍輕快地往回走，卻在半道被殺出來的江琛堵住。

    裴衍內心掄圓巴掌猛扇江琛的狗頭，面上爛好人道：“怎麼了？”

    裴衍不爽地掃一眼裴衍包成粽子的大拇指，欠扁地道：“幼兒園的時候老師教過我，要尊老愛幼，看在你手受傷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刷一次碗。”

    再一次被cue老，裴衍沒有怒起暴打江琛，只是拿出手機點開錄音功能，朝作死的江琛笑著道：“你再說一遍。”

    江琛：“……說什麼？”

    裴衍笑眯眯地道：“再說一遍我老。”

    江琛——

    後背有點涼。

    頂著裴衍笑呵呵的注視，天不怕地不怕的江琛莫名地心虛，眼神也從心地亂瞟，可嘴巴卻仍持續作死：“我十八，你二十五，比我大七歲，不是老男人是什麼？”

    裴衍手機裝進衣兜，依舊笑呵呵地道：“你說得對，我是老男人。”

    頓了片刻，補充道：“我是超級小心眼，很記仇很記仇的老男人。”

    江琛：“……”

    感覺不太對。

    可到底哪兒不對，江琛想不明白。

    等江琛想明白的時候，恨不能打死張口老男人閉口老男人的自己。

    叫你嘴賤。

    被關在門外進不去，自作自受，活該。

    江琛去刷了碗洗了鍋，裴衍拿著洗澡的用具去了浴室，浴室牆壁的架子上多了藍色的毛巾、牙膏牙刷、剃鬚刀，顯然某隻狗子已經登堂入室，把這兒當成了他的狗窩。

    裴衍唇角輕勾，臉上笑容絢爛，可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

    江琛。

    一隻欠教訓的狗子，也許只有吃點苦頭才能學乖。

    洗完澡後的裴衍站在鏡子面前，鏡中的裴衍唇角勾起陰險的壞笑，哪還有半分爛好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