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小孩兒已站了起來。

    臉上歡喜的笑彷彿面具般瞬間消失。

    裴衍：“……”

    小老攻的變臉真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

    裴衍甘拜下風。

    小孩兒神色冷淡：“師父好，我叫沈珂，你可以喚我小柯。”

    裴衍：“……”

    說實話，並不是很想叫。

    可目前只能這麼叫了。

    裴衍壓下心中的不自在，輕咳了一聲開口：“小柯。”

    沈珂大佬範兒十足地點了點頭。

    裴衍：“…………”好想揍人。

    沈珂朝裴衍微微欠身：“師父您稍等，等我殺了廟裏的那個人，就同您走。”

    語氣很平常，就彷彿是說我去上個廁所，馬上就回來。

    裴衍叫住了自家小老攻：“等一下。”

    沈珂腳步頓住，卻並沒有轉過身。

    冷冷地問：“師父有什麼要吩咐徒兒的嗎？”

    裴衍靜靜地注視沈珂瘦弱卻挺直的脊背，將到了嘴邊的嘆息嚥進了肚子。

    裴衍輕笑：“下手利索點，身上別沾到血。”

    沈珂默了幾秒，輕聲道：“不會沾到血的。”

    沈珂。

    裴衍想起來了。

    跟原主一樣悲慘的炮灰。

    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一出生就剋死了自己的父母，凡接近沈珂的都會出事，輕者斷胳膊斷腿，重者丟掉性命。

    天煞孤星的命。

    自小流落街頭，吃剩菜剩飯，天橋底下、公園長椅、草叢堆都睡過，被打被罵更是常事，一次被邪修看中其陰陽眼，想強行挖掉沈珂的雙眼，沈珂拼命反抗，於瀕死之際爆發潛力，反殺了邪修。

    從死去的邪修身上找到了一張泛黃的羊皮。

    找到卑劣骯髒的獵物，使獵物獲得極致的歡樂，然後將其虐殺，獵物從極致的歡樂跌到極致的絕望，這歡樂與絕望會成為沈珂的力量，使沈珂逐漸強大。

    什麼破爛的修煉方法。

    裴衍很嫌棄。

    裴衍看著從城隍廟裏出來的沈珂，手心越來越癢，終於，裴衍忍不住了。

    只見裴衍疾風般掠向沈珂。

    啪——

    沈珂的肩膀捱了重重的一巴掌。

    沈珂垂下眼眸，平靜地開口道：“我惹師父生氣……”

    沈珂止住了聲。

    只因裴衍粗暴地捏住了沈珂的下巴，沈珂被迫對上裴衍噴出火的雙眼。

    “師什麼師！父什麼父！”

    裴衍感覺自己快炸了：“你真把我當你師父？！還是你把自己當成了我師父？！板著張冰山臉，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沈珂怔了片刻，彎起了眉眼：“師父，這樣可以嗎？”

    裴衍：“……”

    眉眼雖彎，卻沒有絲毫笑意。

    裴衍敗了。

    “不想笑就別笑，”裴衍收回了捏沈珂下巴的手，“有師父在，你可以做自己。”

    沈珂冰冷的心顫了一下。

    裴衍仙風道骨地把手背到了身後，高深莫測地說：“為師現在就教你最重要的保命本領。”

    沈珂心中一喜：“謝謝師父，徒兒一定認真學。”

    一小時後——

    一隻插了香的烤雞擺到了裴衍跟前。

    咔噠——

    明黃的火焰自打火機中躍出，點燃了插在烤雞上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