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

    要忍住。

    不能這麼輕易就屈服。

    不過說了兩句好聽的，不能就這麼過去了。

    裴衍是這樣想的。

    可眼睛卻不聽話。

    不聽話地紅了眼眶。

    不聽話地分泌眼淚。

    裴衍憋回眼淚，翻過身來。

    淚濛濛的眼直勾勾地擷住宮修。

    平靜地開口。

    平靜地陳述事實。

    “從你開始，你就不喜歡我。”

    “你把我往外推。”

    “爲了你，我去了西部戍邊。”

    “我給你寫了那麼多信，你沒回過我一封。”

    “我回來了，從找你，你冷著臉對我說我們是陌路人。”

    “前腳給你劃清界限，後腳卻不要臉地怕我的床，睡我的人。”

    “白天跟狗皇帝合起夥算計我，晚上安慰我溫暖我。”

    “若不是我把你綁出了京，你還是會乖乖地呆在你的皇宮，為你的海晏河清、繁榮昌盛犧牲掉我。”

    裴衍笑了一笑。

    輕輕地問：“宮修，你真的，愛我嗎？”

    宮修沉默。

    裴衍見狀，眉眼間更冷。

    “你愛，可在你心中，你更愛天下蒼生。”

    宮修抱緊了裴衍，放軟了聲音：“寶寶，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我——”

    “你要離開我？”裴衍忽地冷笑。

    宮修抿了抿唇，鄭重道：“我不是要離開你，只是去做一些非做不可的事，等把事情做完，我就來找你。”

    輕吻裴衍唇角：“到時你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兒，到時哪怕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死纏爛打地黏在你身上。”

    聽聽。

    很深情。

    令人感動。

    只不過，裴衍心中一片冰冷。

    雖說這在自己意料之中，甚至這局面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可還是有些難過。

    裴衍有些恍惚。

    恍惚中，他聽到了自己平靜的聲音。

    “宮修，我這人一向睚眥必報，誰讓我難過，我就讓他加倍難過，追悔莫及。”

    宮修心中一緊。

    裴衍笑了一笑：“你不離開，我不阻攔。”

    宮修心中慌亂。

    見宮修愣著不動，裴衍勾了勾唇角：“怎麼？想陪我睡完這一覺，可以，在你的懷裏睡著，在一片冰冷中醒來，我習慣了。”

    宮修喉嚨一陣陣發乾，搜腸刮肚地想說些什麼。

    卻見裴衍靠近鑽入自己懷抱。

    全身心地依賴自己。

    “老攻，再見。”

    再也不見。

    …

    翌日清晨，裴衍醒來。

    身邊一片冰涼，裴衍坦然接受這個現實。

    家國天下已根深蒂固在了宮修的腦子裏。

    縱使對裴衍有情，可在未失去前，家國天下總在第一位。

    裴衍懂得。

    裴衍也理解。

    可理解，不等同於原諒。

    裴衍，可是睚眥必報的小人。

    這個局。

    可是設了好久了。

    終於，快到收網的時候了。

    三日後，裴衍與大軍匯合。

    直奔邊境，迎戰瀾蒼。

    戰事打了很久。

    人死了很多。

    糧草供給減少了許多。

    朝廷更是派了監軍來。

    而監軍，是意氣風發、鼻孔朝天的大皇子。

    大皇子一來，就強勢奪權，與裴衍針鋒相對。

    裴衍毫不示弱地反擊。

    可裴衍沒料到，大皇子爲了扳倒自己，竟然與瀾蒼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