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平靜無聲。

    裴衍目光落到石野手裏的食盒上，勾起唇角問：“是給我帶的嗎？”

    石野緊攥食盒的指尖褪去血色。

    他沙啞著道：“給你帶的晚飯。”

    裴衍眼睛裏浮出細碎的笑意，朝石野伸出右手：“給我吧。”

    石野拿食盒的手動了動。

    忽地拎過身側兩米遠的椅子坐到裴衍面前。

    開啟食盒的蓋子放到床頭桌子上。

    用筷子夾起一塊香辣雞柳送給裴衍嘴邊。

    石野輕咳一聲，正經單純地道：“你手背上紮了針，不方便拿筷子。”

    裴衍微笑：“針紮在左手，我右手拿筷子。”

    石野沒料到裴衍這麼不給自己面子，原本只在耳尖的緋紅頃刻間爬滿了整張臉。

    筷子突然傳來顫動。

    裴衍咬下香辣雞柳，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般，自然不做作地道：“我要吃燒茄子。”

    石野：“……”

    裴衍催促：“快點，夾燒茄子。”

    石野深深地吸一口氣，緩緩地夾起燒茄子……

    二十分鐘後。

    裴衍吃飽喝足，歪靠在枕頭上。

    冷酷地打發喂自己吃飯的工具人石野：“你可以走了。”

    用完就丟，拔X無情。

    工具人石野：“…………”

    很氣。

    氣裴衍，也氣自己。

    裴衍見石野坐著不動，就問：“你不走嗎？”

    石野——

    更氣了。

    這次確定是氣裴衍。

    石野冷冷地問：“你希望我走？”

    裴衍不假思索：“不希望。”

    石野張了張嘴。

    他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卻不知道如何迴應。

    裴衍拉過被子蓋住自己，懶洋洋地閉上眼睛：“等輸液瓶快到底兒去叫jun醫。”

    裴衍沒睡過去。

    半睡半醒。

    昏昏沉沉地想索性挑開窗戶紙，如果石野拒絕直接藥倒拖床上，可——

    不想。

    為什麼不想？

    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裴衍想讓石野糾結跟掙扎，想讓石野經過糾結與掙扎後認清他的心，再做出選擇。

    選擇是什麼，裴衍都接受。

    “輸液瓶見底了。”

    “你輕點拔，別弄醒他。”

    jun醫感到稀奇：“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原來你也會關心人？”

    “……你出去吧，我守著他。”

    腳步聲遠去。

    四周重新歸於平靜。

    裴衍緩緩睜開眼睛。

    左手落在石野的大掌。

    一根棉籤按出手背的針孔。

    雪白的棉花浸了一抹血色。

    石野問：“要再睡一會兒……”

    話語戛然斷掉。

    裴衍不管不顧地撲向椅子上的石野。

    石野腦袋一片空白。

    雙手卻誠實地抱住裴衍，pg從椅子上轉移到床沿。

    等恢復意識，已經與裴衍緊緊地抱到了一起。

    鬆開。

    快鬆開。

    趁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及時抽身離去。

    “石野。”

    石野的心狠狠顫了一下。

    裴衍貼近石野的耳朵，又軟又凶地控訴：“你躲了我半個月。”

    石野緊抿薄唇。

    裴衍語氣幽怨：“我每天晚上凌晨回到宿舍，你屋裏的燈都關掉了，我想吃你做的夜宵，想去你那兒洗澡，可連你的屋子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