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就在組長的辦公室中，參會人員僅有三人的小會議中提到了兩點偵查方向：嶽遠光繼續負責學校方面的調查，徹底追查學生名單，從中挑選名字裏帶有“木”字的學生；羅輝則去向高筱文的父母再次求證。

    而求證的內容及目的，完全是因為嶽遠光提到的有關於父母教育子女這方面的內容。

    “我認為，這次案件後還有更多值得我們去深思的，父母的期許或者沒有任何錯誤，他們要求子女成為怎樣的人也沒有問題，每個家庭有每個家庭中孩子與家長間的溝通生存方式。不過，只是向孩子單純地灌輸那種優秀學生的理念真的對嗎？讓孩子拼了命的都想成為那樣的人，而放棄了自己生下來時所原本具有的性格，真的合適嗎？”

    就在林海宣佈了計劃之後，嶽遠光毫無徵兆地講出了上述那麼一大段的話，當時把羅輝也是弄得一愣，完全不明白是何意思？

    “小嶽，你再說什麼呢？”林海有些皺眉地問。

    “組長，我認為這起案子有必要向上級說明一些問題。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有些多餘，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小嶽，你記住，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可以。我們刑警隊的任務是破案、抓兇手，而不是去反思。如果上級認為這起案子值得重視的話，定然會有專門的人或部門來著手處理，到時候我會派你去配合工作。可絕對不是現在，現在你不能這麼做。”

    面對林海冷冰冰的答覆，嶽遠光一時語塞，沒錯，組長說得對。

    “小嶽，走啊，去工作吧！”

    一向任由嶽遠光自行發揮的組長都堅決了態度，羅輝也明白了狀況，再說這件事兒本來就是小嶽做的沒頭沒腦、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麼操起這個心來了？

    羅輝想不明白，他熟練地駕駛著汽車穿插於A市的大街小巷，目的地就在前方自己曾經去過幾次的地方。“也不知道小嶽現在怎麼樣了，好端端的怎麼就一下子那麼激動，批判起家長的教育問題呢？”

    他又不禁想到了，發生在半個小時之前的對話。

    面對羅輝的勸阻，嶽遠光第一次如此不配合——他沉默著沒理會，只是看著林海說道：“輝哥，組長，我認為真的很有必要向上級申請，搞一期專欄，如果錯誤繼續眼睜睜地看著錯誤下去，只等最終發生了惡變纔去著手解決，那麼無異於亡羊補牢。雖然為時不晚，但也會受到損失。”

    “小嶽，夠了，去工作。”林海揮了揮手，也會以同樣的嚴肅，不輸給嶽遠光一絲一毫。

    “組長，我認為防範於未然也屬於我們刑警的本職工作之一。”嶽遠光不想退讓。

    “那你總得給我把兇手抓住了的吧？”林海微微抬高了腔調，聲音裡一如既往的威嚴。“我相信你纔給了你這麼大的發揮空間，但你現在只是做出了個沒有根據的猜測，就想讓我給上級彙報，我彙報什麼？不把兇手抓出來，一切的一切對於我們而言都是扯淡。”

    嶽遠光低下頭去無言以對，組長說的十分在理。即便這會兒他心中涌起了萬千的思緒，在最重要的本職工作沒做好前，談什麼都是胡謅。

    “出去吧，散會了，工作做好了，再回來談別的。”林海以毋庸置疑的語氣扔下了這麼句話。

    羅輝心裏話道：“或許小嶽說得對，按照他的猜測，事情的走向最終會變成他心目中發展的那個樣兒。不過，終歸是年輕了點啊，不把兇手抓住，什麼都是空談。”

    分神回憶間，記憶中的終點似乎越來越近......

    停好了車，羅輝走下駕駛位，藉着先前的記憶朝高筱文的家方向走了過去——眼前頭頂處所見還是熟悉的小區正門、腳下所踩著的還是熟悉的綠色與紅色相間的磚石地面。也不知道那對不幸的夫妻能否經受得住現實殘酷的打擊，也不知道他們的精神狀態恢復如何。

    腦海中想了一萬遍面對他們時該作何說辭？但千挑萬選後卻發現，唯剩下一種最為合理：不要安慰，只要事實。

    ——

    “羅警官？”開門的人是高母，她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的男人正是那個熱心的中年刑警。“快請進，快請進，今天我愛人沒在。”

    “真碰巧，還有人在家，如果高女士您也不在的話，我算是撲了個空。”羅輝笑眯眯地說著在門口處換好了鞋。

    高母詫異地問：“怎麼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要是撲個空多不好。”

    “是呀！確實忙暈了，因為不是什麼正式的調查，所以隊裡面可能也沒提前和你們打招呼。”

    “今天來，有什麼事嗎？是不是結果出來了？”

    高母的氣色恢復得很不錯，羅輝認為這次所見的高母是氣色最為紅潤，神情最為飽滿的。隨著自己的進屋，這名婦人便急忙坐到了沙發上，沒看出任何想招待寒暄的意思。

    “快了，已經有很大的頭緒了。”羅輝點了點頭，卻流露出一絲的愧疚，他坦言道：“不過，還邀請你們家屬耐心等待，多給我們一些時日。”

    “哦......快、快了就好。”高母遲鈍地點了點頭，禮貌地一笑。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羅輝由衷感嘆。

    高母搖搖頭，空洞的雙眸無神地望著羅輝的臉，她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腔調裡有些許的釋然。“不怪你們，有線索就是好事，在筱文的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我會在家一直陪著你們警方出結果。”

    “難道？您在家，就是想等我們警方？”羅輝瞪大了眼睛問。

    “是呀！本來我愛人也想在家陪著我一起等的，可不工作終究是不行的。”高母搖搖頭，“有一個人工作現在也就夠了，沒了孩子，也沒了開銷......”消沉的語氣讓羅輝感到心酸。

    高母醒悟過來問：“呀！羅警官，您來不會就是單純地探望吧？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剛纔您說，有線索了？難道，為這麼事兒來的？”

    “對！對對對，就是這樣的......”羅輝好懸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磨磨唧唧的居然這麼半天還沒說正事，他緩了口氣，這才一五一十說出了這次前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