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嫉妒心
“你說全都明白了,這是真的嗎?”林海摘下了閱讀時纔會掛在鼻樑上的花鏡,半眯著渾濁的眼睛抬頭望著面前的年後刑警。這位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輕人,今早在其他人還沒來向自己彙報時,第一個找上門來。
嶽遠光視線沒有任何的偏移,就那麼直視著面前的上級,眼神中寫滿了堅毅。他沉著聲音,沒有任何的猶豫:“沒錯,我都明白了。”
“說說看。”林海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允許這名年輕的下屬開始彙報。“哦,我好懸忘了,你請了很多天的假,就是爲了調查是吧?我希望你請假的天數能夠符合你調查出來的結果。若只是簡單的幾句類似寒暄的話語,那我可把你視為逗我玩。”
嶽遠光嚥了口唾沫,對方即便這麼說,他纔沒有被林海所嚇著。
“首先,我再次申明這個靈感是從我小侄子身上得到的,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夠巧妙地感知到兇手的心機。事件的起始......”
“咚咚咚!”
正當嶽遠光已然漸入佳境,即將就快要進入狀態時,門口急促的敲門聲倏地響起,打亂了先前一系列的情緒醞釀。
“進來。”林海皺著眉,一副大好興致被打擾的惋惜,只得不情不願地命令外面的人進來。
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滿面嬉笑的中年男人,不算太高的個頭、消瘦的身材?來人一見裡面的兩位,把鼻子下那兩片微厚的嘴唇大大地開啟了。
“我來晚了,不好意思哈!開始了嗎?我們小嶽神探的推理展開了?”羅輝打趣著問。
果然是羅輝,這個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想到這裏嶽遠光不禁苦惱地搖了搖頭。他反問道:“你纏上我了?輝哥,怎麼到哪都甩不掉您?”
“小嶽,看你這話說的,多傷你輝哥的心。”羅輝還是笑臉不變,他看著林海說道:“組長,你給我作證,這小子請假這幾天,全隊上上下下除你之外,最相信他的人是不是我?你還這麼說我。”
羅輝回看了一眼嶽遠光,佯做失望地搖了搖頭。“誒,人性啊!”
“行了,別一進來就滿嘴跑火車,小嶽這麵還沒開始呢?剛要開始講述就被你給打斷了。”林海阻止了羅輝繼續的“戲精上身”。
嶽遠光得意地瞥了羅輝一眼,於是又一次投入到了狀態中,開始了自己的闡述。
“前一陣子,我小侄他們一家從外地搬回了本市居住,及具體原因呢——是因為我表姐夫工作性質的特殊性。這裏我也就不一一向你們解釋,反正這都不重要,就說回到我小侄的身上。”
嶽遠光繼續說:“他們一家人搬回來,自然要找以前的親戚團聚,我姨家這塊除了我和我母親之外,其他人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已經沒有別人可以參加宴席了。所以,那場家宴也就僅有他們一家三口,外加我與我母親。當然,我所說的這些都只是家宴開始前的鋪墊,沒有任何的參考價值。”
這會在說話的途中,羅輝沒在像以前那樣擺出那副輕鬆的樣子,他途中一聲沒吭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好好地聽著嶽遠光的陳述。
“宴會上,我就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我小侄的眼睛始終遊離在一家人團聚這件喜悅的事情之外。無論會議上我們這些成人談論什麼,他都提不起半點興致,本該活潑靈動的目光就那樣死盯著一個殘缺的變形金剛。”
“小孩子都那樣吧?”林海問道:“這有什麼奇怪的?”
“不!”
嶽遠光和羅輝一時間竟異口同聲地反駁著組長的說辭。這下二人起初也沒反應過來,對視了一秒後尷尬地笑了。
“你倆還出乎意料的默契呢!那就姑且信了你們,小嶽你繼續往下說。”
年輕的刑警點點頭,回憶著自己與小侄子間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經過說道:“因為擁有刑警的直覺,所以我當時就對那小子的眼神產生了些許的懷疑。在我看來,那不單單是小孩對心愛事物壞掉的心疼。應該,是更復雜點的情感。”
“所以,你就對那進行了調查,那天我倆的對話沒說完,你就跑了。”羅輝也想起了嶽遠光那天扔下自己還在那裏自顧自回憶著童年時的尷尬。
“額......輝哥,當時情況緊急,所以我跑的也就快了點,也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
“你們兩個別嘮嗑,小嶽你繼續。”
“好的。”
組長髮話,嶽遠光只得遵從,羅輝無奈地向上翻了兩個白眼,心裏深感無奈。
“懷疑的態度讓我對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產生了好奇心,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對符合未成年人條件這一大概念的孩子,都產生了好奇心。也正因為這樣的好奇心趨勢下,所以我才能深入調查起來。”
林海搖搖頭,嶽遠光這番冗長的發言從方纔那段鋪墊時起,就有點讓他感到煩亂。再加上羅輝中途的幾次搗亂、插話,現在林海只想一心快些知道結果,不然今天上級打電話詢問下來,他沒有可以向上彙報的東西,被罵也是很無語。
“小嶽,你就挑重點說。”他既是叮囑,又有些命令的口吻。
“總體來說,高筱文的命案,或許是源於未成年人巨大的嫉妒心操控下,從而迷惑住了並未健全的心智。而迫使高筱文喪命的,除去兇手的故意為之以外,還有家長過高的期許和“優秀學生”的名頭。”
......
走出林海辦公室的時候,羅輝的臉上洋溢起了九分的喜悅和一分原本就自帶的輕鬆。而反觀嶽遠光,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小嶽,你怎麼了?組長不也認同這條調查路線了嗎?後來你的解釋也算將老頭子給說服了,這明明就是好事,距離抓捕兇手的日子又近了,但看你為什麼悶悶不樂呢?”羅輝好奇地問。
嶽遠光低著頭沉思了半晌答道:“組長的確很信任我,也同意了我的說辭,但我認為組長也好,包括輝哥你也好,你們這些人都沒有徹底理解我的意思。”
“小嶽,其實我懂!”
“不,你不懂,輝哥,你不懂我的意思。”嶽遠光固執地搖搖頭。
羅輝撇了撇嘴,認命地嘆道:“好,我不懂,但是現在我倆都有任務要做。這樣,今天下午完事後,我們老地方吃點飯,喝點酒,到時候我倆好好嘮,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懂你,行不行?”
——
望著嶽遠光遠去的背影,羅輝實在是想不通,這個年輕人如此機靈的腦袋裏,除了案件之外又想到了什麼?又是被什麼給苦惱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