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警官今日到訪，難道是有什麼重要的發現了嗎？”將羅輝迎入客廳的沙發上安坐好之後，高母轉身去廚房燒水泡茶，一旁的高父則充滿期待著問道。羅輝注意到，中年男子的雙眸閃爍著熱烈的光芒。

    或許是漸漸釋懷親人逝去的事實，此時的高父起色看著已經趨於正常，前些日子還慘白憔悴的面頰，現在看來多多少少泛着一些紅潤的光澤；只打了個照面便離去進了廚房的高母，那一瞬間羅輝也沒有如以往一樣看到她那腫起的眼皮。

    表面上已然風平浪靜，可任誰都想象得到——徹底釋然面對女兒被害致死的事實，還需要更多的時間，讓傷痛在時間潮流中慢慢風化、風乾。

    高父眼眸裡閃爍的熱烈，羅輝看得出究竟是何意義。他有些內疚地搖搖頭，以安慰的口吻講述著：“發現是有了，也算比較重要吧！但是想要徹底抓住兇手，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等待，我們警方特別能理解你們的痛苦。所以，很抱歉，請在給我們一些時間，到時一定給筱文一個說法。”

    “這樣啊......”高父低下了頭，喃喃說道：“直到現在，我仍舊會夢到筱文。她會在夢中與我保持一段距離。她在漆黑懸崖的那麵，我在漆黑懸崖的這麵。她求我救她，哭泣著告訴我有人想要謀害她。不過每當我想要跳過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從而接近她的時候，她都會悠悠飄走——隨後，我便如同墜落般，從夢境的地面朝著漆黑的崖底猛然下降。嚇醒後，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對不起！”

    聽著被害者家屬的低聲述說，羅輝心中的內疚感陡然增大，他為兇手的狡詐而憤憤不平，為自己的無力、無能，愈加厭惡。

    當高父述說完他那日常的夢境的時候，高母已經從廚房端出來沏好的紅茶。只擺在了羅輝的面前。看著羅輝微微詫異的目光，她苦笑著解釋說：“我和愛人每晚入眠已經很困難了，就不喝茶了。羅警官，請您不要客氣。”

    “對不起！”這次，又是發自內心的感慨。“我們一定會加快進展的，儘快給你們一個交代，替筱文討一個說法。”

    “我和我愛人都相信警方，相信你們。等到什麼時候女兒的案子圓滿揭開答案，我和我愛人再去上班，不然就一直在家裏死等，死守。我們已經做好了決定。”高父點著頭，滿是痛楚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堅毅。不容置疑。

    高母問道：“羅警官，今天您來這裏，一定有什麼發現吧？有什麼線索，請儘管講。”

    “是這樣的，”羅輝點了點頭，從這對夫妻所帶給自己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坦言道：“我們從筱文的日記中發現了一絲古怪。所以想請你們作為父母的，談談對自己女兒的看法，爭取從中找出解開古怪謎底的鑰匙。”

    “您快請講。”高父咬著下唇，左手輕輕抖動起來。

    羅輝點點頭，在腦海中將語言組織了一遍，這纔開口問道：“有關十一月十八日、十一月十九日這兩天學校的測試，你們當家長的，知情嗎？”他不知道自己方纔沉默著組織語言用了多久，但看得出對面的夫妻臉上寫著焦急。

    “我不是很清楚，因為那段時間很忙，所以我回家要比平時晚上不少。”高父搖了搖頭，旋即問向自己的妻子，“你呢？你知道嗎？”

    高母皺著眉毛，幅度之大使得她那泛光的額頭都擰巴了起來。“我不，沒有這方面的記憶了。筱文，筱文似乎從來沒和我說過。十八、十九，這兩天？羅警官，是筱文的日記缺失的那兩天？”

    “正是！”羅輝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臉的嚴肅，“我還想問，之前筱文會與你們交流這方面的事情嗎？就是說，自己哪天考試，考試成績公佈之後。她，會和你們說嗎？”

    “會！”

    這次輪到高父如同高母那樣，擰巴的眉毛帶著額頭一併變起型來。他篤定地說道：“以往筱文都會提前告訴我們，哪天考試，自己複習的怎麼樣，能考成什麼樣。雖然，我們當家長的從未擔心過。可即便是這樣，她也會坦言告訴我們。”

    “還有就是，一旦發了成績，她也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們。因為每次她考得都很好，所以公佈成績的時候，那丫頭臉上都特別驕傲......”高母用輕柔的聲音補充著說，一不留神間，腔調裡又有些哽咽。

    羅輝點了點頭，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深沉表情。在來之前，他與嶽遠光的猜測果然成真。現在已經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了。想要揭開案情的關鍵果不其然就在這裏——得試圖想辦法揭開，為什麼高筱文會突然將考試的事情閉口不談？

    他倆是幸運的，瞎貓撞上死耗子，竟真的抓住了問題的重點；不過與此同時，羅輝也在暗暗頭疼，心中罵道：真不幸，矛盾點果然出現在這兒了。要想徹底搞明白這裏麵的門道，僅憑這點線索，還差得遠呢！

    “難道是筱文沒考好？所以一直隱瞞考試的事情？”高父提出猜測，但不容他人插嘴，自己卻很快反駁了自己。“不可能啊！筱文的成績，不會有問題的。警察同志，你們可一定要好好調查啊！”

    ——

    “輝哥。怎麼樣了？”

    站定在市一中門口的馬路邊上，嶽遠光買了一串糖葫蘆。他一邊“嘎吱嘎吱”地嚼著山楂與熬化成糖漿的冰糖，一邊和前輩羅輝溝通著各自的走訪情況。此時，他們二人皆完成了各自的走訪任務。

    “果然有古怪，”羅輝的聲音裡充斥著些許的疲乏，“高筱文隱瞞了考試的事情，和往常不同，對於考試的事情絕口不提。誒，對了，你那麵問出來那次考試的成績了嗎？怎麼樣？”

    “全班第一，和往常一樣。”

    “哦？那真是怪了！按道理這樣的成績，以往的高筱文是一定會同父母分享這份喜悅的。”羅輝思考完高母的回答後說道。

    “輝哥，看來這起命案的重點徹底抓住了。接下來，只需要朝這方向使勁就好了。”嶽遠光的聲音裡包含有一絲絲的激動。

    電話那麵的羅輝搖了搖頭，苦嘆道：“怎麼努力，毫無頭緒啊？”

    “看來，我們需要請求組長那麵的幫助了——”嶽遠光嚼碎了一整塊的冰糖葫蘆，認真地說道：“讓鑑定科的人，幫忙檢測一下日記本上，20號那張日記上的痕跡。說不定能檢測出來，19號那張日記裡殘留的字。”

    “嗯，雖然這種做法類似於抽獎，但也只得如此了！”羅輝無力反駁，同意了嶽遠光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