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坐在副駕位置的皮六
回到家裏,剛好天黑。
鬆壽取出解藥給原先生喝下去,沒過一盞茶工夫,原先生就坐了起來,他的腿有知覺了。
不知是裝得還是真不知道,原先生竟然稱,自從他被蛇咬了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這一點吳偉打死也不會相信,別的不說,講啞巴的那段,可是有頭有尾的一個完整故事呀,睡著的人是怎麼也編不出來的。
至於原先生自己那點事,吳偉準備將它爛在肚子裡。
原先生給自己重新敷了藥以後就睡了,鬆壽和阿方忙著整理揹簍裡的藥材。
吳偉正準備拿回屬於自己的包袱,卻被阿方搶先一步開啟了。
“哇,你買這麼多好東西,這是給誰買的?”鬆壽也發現了吳偉那包東西,湊過來驚歎道。
“這是給你的。”吳偉豪放地拿起那套組合玩具遞給了鬆壽,鬆壽立即眉開眼笑,跑到一邊玩了個不亦樂乎。
“這些是給你的。”吳偉不假思索就將給阿佳買的那些彩色頭飾、給阿正買的小銅鏡和用銅元買的那捲碎白花布遞給了阿方。
阿方的臉馬上紅到了耳根,但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玩玩具的鬆壽,沒說什麼,只是做了個拒絕的手式。
吳偉也沒說什麼,強行將那些東西放入阿方手裏。
阿方更緊張了,但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鬆壽,發現鬆壽正全神貫注玩玩具,就飛快地將那些綵帶和小銅鏡放入懷中,然後把那捲花布重新放入吳偉的包袱內。
吳偉回過頭去,發現鬆壽已經把那組玩具大卸八塊了,地上到處都是零散的玩具零件。
“你這在幹什麼?”吳偉吃驚地問道。
“我想看看這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
看著這一地的零件,再看看匆匆離去的阿方,吳偉腸子都悔青了,這錢花得……
鬆壽的事就不說了,那玩具本來就是要送給他的,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不珍惜。
而送阿方的這些東西,完全是燒得……不,這不是吳偉的行為,這又是皮六自作主張了。
那麵小銅鏡是吳偉專門買了送給阿正的,這些花布也是要送給阿正的,可他怎麼就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送人了呢?
問題不在這兒,那幾樣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送了就送了,可這樣一來,那個單純的阿方又被他給誤導了……
這該死的皮六,什麼人都敢泡!
聯絡到今天他偷錢這件事,吳偉現在百分百地肯定,皮六並沒有死,而且活得好好的。
原以為皮六隻是潛意識在活著,他的記憶和思想意識已經不存在了。
可現在看來,這個推斷是有問題的。
難道兩個思想,兩個意識就不能同時獨立存在嗎?
吳偉敢肯定,這種可能性很大。
人的身體,只不過是一個物質軀殼,想做什麼事,能做什麼事,全在於思想意識的支配。
身體相當於一部車,思想意識才是司機。
車要去哪兒,完全取決於司機的操作。
而在皮六這部車上,同時坐著兩個人。
吳偉坐在主駕位置,而皮六坐在副駕位置。
吳偉開車的時候,皮六隻是漫不經心地欣賞窗外景色。
兩個人各幹各的事,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這就是他感覺不到皮六存在的原因。
但有時候,皮六也許會心血來潮,冷不丁伸出一隻手去撥弄一下方向盤,這部車就有可能走上吳偉不想去的道路。
而人生這個大世界裏,道路全是單行道,一旦上錯了路,回頭是不可能的。
所以,儘管方向盤掌握在吳偉手裏,但有時候上哪條路,卻是他做不了主的。
想想過去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在一念之間?
不過,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同伴在想什麼,但他知道他想要什麼。
皮六想要的無非這四樣東西——安全,食物,金錢,美女。
當然,這也是他所需要的。
但兩個人獲取的方法不一樣。
對吳偉來說,始終堅持“君子取財取之有道”的原則,但皮六則是即需即取。
吳偉需要錢,只能透過打工、交換等手段來達到目的,但皮六見了錢,伸手就拿,根本不需要考慮能不能拿。
吳偉認為人家是有夫之婦,不能去染指,可皮六不這麼認為,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仍然是我的。
一句話,吳偉和皮六的區別,就是文明人與野蠻人的區別。
不過,有一點吳偉十分納悶:阿正的美與阿方比起來,阿方根本沒法比,她們不是一個檔次的,可皮六為什麼不泡阿正要泡阿方呢?
吳偉仔細地想了想,馬上有了答案。
如果單從臉部來比較,阿方確實沒什麼可比性,但如果從身材來比較,阿正就沒有可比性了。
阿方身材豐滿,凹_凸有致,該大的大,該小的小,只從側影就可以判斷是個女人。
可阿正呢?胸前一馬平川,腰臀海拔相等,不看臉根本無法認定就是一個女人。
而從男人需要女人的本質來講,為的是繁衍後代,而不是欣賞美。
所以,皮六喜歡的是女人,而吳偉喜歡的只是美。
當然,在這一點上,不是說喜歡美就是文明,喜歡女人就是野蠻。
據說,當年曹丞相就和皮六一個型別,喜歡的都是有夫之婦,因為在那個年代,只有有夫之婦才符合女人標準。
常言道,一山難容二虎,一車難有二主,解決這個問題唯一正確的方法就是一腳將皮六踹出車門。
可怎麼踹呢?
爲了這件事,吳偉很苦悶,他已經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裏,他想做個清清白白的好人是不可能的,他的本來面貌遲早會被別人發現的。
夜深人靜,吳偉輾轉反側,仍然無法入眠。
他想的事還不僅僅是今天自己偷東西和泡妞這件事。儘管阿正是個妖精的事他表示不信,但見過阿正臉的人都死了他卻不能不信。
萬一這事是真的呢?
他認為,他之所以還沒有死,是因為阿正還沒有反感他,假如阿正知道屬於她的禮物被他送給了別的女人,阿正還會不反感他嗎?
吳偉發現,人在失眠的時候,智商比平時都要高,什麼樣的事都能想出結果來。
由於越想越嚴重,吳偉不敢再想下去了,爬起來點上燈,準備找本書看看。
可是翻來翻去,連本醫書都沒找到。
不過,他從鬆壽的玩具堆中,找到了一支竹笛。
試著吹了一下,還能發聲,而且聲音還很清脆。
於是,他盤腿坐在床墊上吹了起來。反正前院現在就他一個人,也不會打攪別人。
其實,音樂並不是他的愛好,更不是什麼強項。但他當學生的時候,卻在校樂隊上濫竽充數過幾天,會吹一道叫做《蘇武牧羊》的曲子。
一開始根本不成調,可是吹著吹著,他就找到感覺了,一首略帶憂傷的曲子從他指縫間流淌出來,在寂靜的夜空中游蕩著。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人正默默地站在門外靜靜地頃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