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湛仔細地給長孫無忌解釋：

    “之前在朝堂上談這件事的時候，是我爲了工廠的事向戶部要撥款，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自己造幣，不過，若是我打算買點什麼東西，或者自己花錢，就可以用這造幣權了。”

    “原來是這樣！”長孫無忌點頭，臉上露出一些滿意的微笑，“我就說嘛……”

    長孫湛沒問長孫無忌原本是怎麼打算的，他直覺那不是一個他會喜歡的答案。

    “你最近可見到陛下了？”長孫無忌又問。

    “之前搬宮殿的時候見過一次，後來都是太子處理政事，我也就沒去見過陛下。”長孫湛回答。

    “我倒是遞過幾次摺子，但，陛下一直沒見我，你知道這是為何麼？”長孫無忌又問。

    長孫湛暗笑，李世民大概玩遊戲玩瘋魔了：“陛下大概在忙自己的愛好吧，畢竟好不容易致仕，他也要休息一下嘛。”

    退休之後的網癮老年人生活。

    “這樣麼……我還以為陛下……既然陛下安全，那就好。”長孫無忌點頭。

    長孫湛捏了一小塊饃塞進嘴裏慢慢嚼著，難不成長孫無忌以為李世民被李治軟禁了？

    其實，每天泡在遊戲倉裡的效果和軟禁起來差不多，只不過一個主動一個被動罷了。

    “湛兒，你……可打算娶妻？”長孫無忌又問。

    長孫湛不想在塵埃落定之前，在任何人面前提晉陽公主，他微皺起眉：“爹，你到底要問什麼？東問一句西問一句，我有點奇怪。”

    長孫無忌嘿嘿笑：“這不是關心一下我兒子嘛？”

    “暫時沒打算，還沒有合適的。”長孫湛回答。

    嗯，還沒找到機會去向晉陽求婚，所以沒有合適的。

    “那，爹給你物色幾個？”

    “不必了吧？畢竟我現在身份特殊，也找不到合適的。”長孫湛拒絕了。

    “那……總要有人繼承你‘大’王爺的爵位吧？”長孫無忌又說。

    “不管是國師還是王爺，都是我一個人的本事賺來的，我兒子以後有沒有我的本事還不一定，所以啊，也沒必要爲了這個爵位就著急娶妻生子。”長孫湛淡定道。

    長孫無忌自然不理解長孫湛的想法，但他猶豫一會兒，卻轉換了話題問道：“新帝登基，咱們的宅子或許也要修一修，你能不能……支援一點？”

    長孫湛看了長樂公主一眼，見她微微搖頭，就知道這不是她叫自己來的目的。

    “我也不住這邊，爹你打算要多少？”長孫湛問。

    “三五千貫就夠，你看著造就行……”長孫無忌猶豫著說。

    長孫湛又塞了一口饃進嘴，看來長孫無忌是看中了他的造幣權。

    所以，本來他以為這頓飯的目的，是長孫無忌和他談長孫家貪腐的事情，結果卻變成了問他要錢？

    簡直不能忍！

    長孫湛打算強行把話題掰回他想要的正軌：“爹，隔壁賈雲開他家貪了七萬貫，咱家修宅子，連三千貫都拿不出來？”

    說完這話之後，長孫湛見到長樂公主眼裏露出一點讚許的笑意。

    “唉，那怎麼能比？”長孫無忌對這件事絲毫不意外，“他的錢都是草菅人命得來的，咱家可不一樣！”

    “咱家怎麼不一樣？”長孫湛追問。

    長孫無忌看了長樂公主一眼：“你嫂子昨天還提了這事，我把賬本拿出來，給你大哥和嫂子一起看了。”

    長樂公主微微頷首：“所以我才叫十七弟來府裡的。”

    “咱家的錢，自然是從各地收上來的，和賈雲開那夥人可是完全的不一樣。”長孫無忌又說。

    “各地收上來？如何從各地收的？”長孫湛繼續追問。

    “咳……”長孫無忌乾咳一聲，“這件事，其實府裡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昨日你嫂子問了，我也就和你大哥說了，但，你大哥以後要繼承趙國公爵位，繼承長孫府，早晚也要告訴他，你若是嫡系……”

    長孫湛不由得嗤笑出聲，他本身的爵位都已經比長孫無忌高了，現在居然還要讓他入長孫府的嫡系？

    是不是嫡系又有什麼關係？

    長孫湛乾脆放下筷子：“爹，我就直說了吧，若是你打算告訴我，我還能幫襯咱家一些，若是你不告訴我，到時候大理寺查下來，那我可幫不了你。”

    長孫無忌一愣：“大理寺要查什麼？貪腐？難不成還要查咱們家？送進宮去的賬本上，也沒有咱們家啊？”

    長孫湛一陣沉默。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長孫無忌居然知道送進宮的賬本里沒有長孫家，所以他自然也知道賬本里都有誰，所以，那天晚上他們熬夜覈對出來的貪官，只是長孫無忌想讓李治知道的？

    長孫湛面色不變：“爹，難不成全天下只有咱們幾個人知道這件事？”

    “自然不是，怎麼可能呢？”長孫無忌擺手，“底下有幾個人知道，不過，也都是和我們一起的。”

    “那，如果大理寺去問那幾個人，他們會把你供出來麼？”長孫湛又問。

    “自然不會！那些都是我的親信！”長孫無忌驚訝地說。

    “若是大理寺的人說，不回答就砍掉手指，再不回答就砍掉腳趾，少說一個人，就砍掉一根……那些人也不會供出你嗎？如果大理寺的人抓了這些人的父母子女，要麼供出你，要麼殺死他的兒子，他們也不會供出你？”

    長孫湛語速不快，話說出來卻很有畫面感，驚得長孫夫人都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怎，怎麼可能？他們這是逼供，大理寺的人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長孫無忌驚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新帝了？在查貪腐這件事上，總要找幾隻雞出來，殺給猴看的嘛。”長孫湛慢悠悠地說。

    長孫無忌揪了一下鬍子：“大理寺……當真能查出來？”

    長孫湛活學活用，把剛纔長孫無忌話裡的漏洞拿了出來：“太子殿下已經看出賬本有問題了，他現在查的不是誰有問題，而是誰沒問題。你覺得，賈雲開會不把你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