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治和李惲都轉向他。

    “工部的事情啊，我有辦法了。咱們何必非要查個一清二楚呢？直接上刑啊，就先拿那個賈雲開開刀，至少供出二十個同夥來，少一個就剁一根手指，手指剁光了剁腳趾，我就不信他不說！”

    李惲打了個哆嗦，不敢說話。

    李治眼神含笑：“你當真喝多了吧？”

    “我是很認真的在出主意，反正往牢裡一關，我親自坐鎮，訊息絕對不會傳出去的。大不了我還可以兼任一下刑部的……尚書就算了，侍郎吧。”

    在大唐六部中，尚書是老大，侍郎就相當於二把手。

    李治面無表情：“審理官員的案子歸大理寺管。”

    “那就……大理少卿什麼的。”長孫湛隨意聳肩，“總之，一力降十會，他們躲躲藏藏，咱們沒必要陪他們玩，只要賬目對不上就直接抓人。”

    李治眯著眼：“我突然覺得你說的有那麼一點道理。”

    李惲坐在一旁安靜如雞，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下一秒就要被砍頭了。

    早知道他九弟這麼好說話，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九弟呢！

    為什麼要聽外界傳言說，九弟當了太子就性情大變，不近人情呢！

    這不是挺接地氣的嗎？居然國師一喊就喊來了！

    不對，這樣看來好像國師更厲害一點？

    “惲兄啊。”長孫湛突然點名，嚇得李惲一哆嗦。

    “國師大人您說。”

    “嘖，怎麼又這樣叫我，是不是喝多啦？”長孫湛貼心地倒了一杯茶給李惲，“你要不要留下幫幫忙，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回封地？”

    李惲接過茶，原本打算說他也不會什麼其實幫不上忙，但苦茶入口，他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是長孫湛真的要他幫忙，而是在封他的口。

    畢竟他聽到了兩人商量的全過程，所以，在這件事解決之前，留在長安，留在宮裏，才能讓李治放心。

    被強迫拉上賊船的李惲立刻點頭答應：“多謝殿下，多謝王爺給我這個機會！我定然會努力幫忙的！”

    李治很滿意：“七哥不必這麼客氣。”

    長孫湛笑眯眯：“那你先想想，對於那些老油條們，該用什麼酷刑才能讓他們說實話呢？”

    李惲：“……”

    到底是在封口，還是真的要他幫忙？為什麼他要幫忙做這種事？

    “我定然回去好好想。”李惲認真道。

    解決了兩件事，又喝了幾杯，李治便要回去，還叫上了長孫湛一起。

    兩人都拿了李惲送的安州土儀，之後沒乘鑾駕，而是在月色下溜達著往東宮走。長孫湛順便把白天在王府遇到布白衣一家和年九郎的事情給李治講了一遍，最後總結：

    “現在人證也在，賬本也在，等你一登基，咱們立刻就可以抓了賈雲開那夥人，之後一邊審，一邊叫御史臺和大理寺的人繼續調查，雙管齊下，兩手齊抓，就算有漏網之魚，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

    “那現在就差長孫家了。”李治說。

    “是啊，什麼時候和我嫂子聊聊？”長孫湛問。

    李治想了想：“過幾日命婦們進宮，等到那個時候，剛好可以叫大姐來。”

    “何必非要等過幾日，你說陛下想女兒了不好麼？隨時都可以進宮啊，或者說太子殿下想和姐姐敘舊什麼的……反正你安排吧，到時候記得叫我。”

    說完這話剛好走到岔路口，長孫湛想回丞賢殿，卻又被李治拉住：“來東宮加班。”

    長孫湛：“？？？”

    他之前在李治面前用過一次‘加班’這個詞，居然李治就記住了？

    老闆有令，只得拖著沉重的步伐跟著去。長孫湛不放過任何要錢的機會：“那我在加班的時候需要三倍俸祿。”

    李治點頭：“行啊，自己造。”

    “……”長孫湛愁苦地嘆氣，封建制度不可取！勞動保護法都沒有！

    這晚的加班過程很順利，武媚娘照例陪在一旁，順便將從賈雲開手裏複製來的那些信件按照《詩經》中的內容給破解了，整理了一個初步名單出來。

    於是第二天，李治就以‘許久不見甚是想念’為由，宣長樂公主入東宮。

    長樂公主和李治的年齡差不小，她嫁人的時候李治才五歲，李治和她寒暄起來並不比和昨天的李惲親熱多少，還是要長孫湛出來緩和氣氛。

    “九弟要登基了，怎麼還有工夫找我聊天？”長樂公主並不知道為何宣她進宮。

    “其實是有事相求。”李治顯得有些拘謹。

    “有事直接說就是了，怎麼還和姐姐客氣？”長樂公主笑道。

    “因為這件事呢，本來不需要嫂子你出面的。”長孫湛開口，“但是我之前和我大哥還有爹吵架了不是？”

    “原來是你有事？”長樂公主又笑了，“你們吵架，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難不成父子間還能記仇一輩子？你大哥可是一直念着你的。”

    “嫂子，你……有看過長孫家的賬嗎？”長孫湛直接問。

    長樂公主一愣：“看過幾次，怎麼了？”

    “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我現在懷疑爹貪腐，不過這事，你能保證不說出去吧？”長孫湛拿出些撒嬌的態度來。

    他原本就長得帥，女孩子哪怕長樂公主也是吃這套的，立刻答應：“我不說出去，不過，這怎麼可能呢？”

    “因為我們查到不少貪腐的大臣，似乎都和長孫家有關係。但目前在這些案子裡，長孫家只像一個影子，我們沒有找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李治說。

    長樂公主皺起眉：“我真的不知道，也從來都沒聽他們說起過。要麼是他們隱藏得太深，要麼，是你們查錯了。”

    “所以，嫂子你幫我們回去打探一下？”長孫湛問。

    長樂公主一愣：“這該如何打探？難不成你叫我去書房裏偷賬本？”

    “那也不是不可以嘛。”長孫湛笑道，“但是嫂子，如果你直接問大哥，他會不會告訴你真話？”

    “會。”長樂公主篤定點頭。

    “這不就行了？如果大哥說他和爹真的貪了，那咱們就在查案的時候，想辦法把長孫家摘出來，你放心，我們只是想知道一點真相，不會做什麼的。”長孫湛笑得一點都不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