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樊端就要跪下，長孫湛一把撈住他的胳膊：“別跪，別聲張，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明白嗎？”

    樊端偷偷看了看不遠處的武媚娘和晉陽，一臉瞭然的表情：“大人您放心，您放心！”

    “如果你想讓我治你母親的病，那就要答應我一件事，這輩子都忠心於我。”長孫湛又說，“我不會讓你死，不會讓你做什麼危險的事，但你要答應，在你母親去世之前，你必須忠誠於我。”

    “大人您放心！草民這條命就是大人的了！大人說東，草民絕不往西！若是大人您有危險，草民絕對萬死不辭地去救您！”

    樊端伸出三根手指，指天指地地發誓。

    長孫湛信了，反正按系統的說法，樊端的‘一顆真心’已經達到了標準，於是他又補充了最後一句：“天道有輪迴，我救了你母親，所需的代價就是你衷心跟我。若是某天你變了心，這個病，還會回到你母親身上來，你記住了嗎？”

    “草民記住了！大人放心！”

    樊端又搬出自家的祖宗十八代發了誓，長孫湛點點頭：“好，你先減肥吧，減肥有了成果之後……”

    長孫湛想了想，他住宮裏，樊端也不可能到宮門去讓守門的禁軍通報，去長孫別府？但別府現在名義上住的是武媚娘，樊端若是去，即便不進門，說不定也會引起什麼誤會。

    難不成讓他去長孫府？

    長孫湛不想把這種事和長孫無忌扯上什麼關係，他思前想後，突然有了個好主意：“你知道西市後面的那家‘火鍋燒烤炸雞啤酒奶茶果汁’店嗎？”

    “我知道！”樊端猛點頭，“我以前經常混進那家店裏去偷東西！但是他家的夥計太精明瞭，從來沒得手過！”

    “……”長孫湛面無表情，“那是我開的店。”

    樊端支吾半晌，立刻道：“大人不愧為國師！果然英明神武！”

    “我給你一月期限，不過，你若是不到一個月，就明顯變瘦的話，去那家店裏，告訴夥計你要找我即可。”長孫湛說完，還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銅板，“這是給你這個月的花銷，不許再去搶劫了。”

    “好的大人！謝謝大人！”樊端千恩萬謝。

    “對了，你不是謄抄了你父親樊縣令的賬冊？拿來給我吧。”長孫湛又說。

    雖然樊縣令已經被查了，但說不定還有沒抄完的銀錢呢？

    樊端立刻點頭哈腰地答應，之後殷勤地跑回屋內，捧出一沓厚厚的紙給長孫湛。

    長孫湛看了兩眼，發現樊端的字寫的還不錯。他把賬冊收進袖子，之後點點頭：“我走了。”

    “恭送大人！恭送兩位仙女！”樊端這下連眼神都不敢亂瞄，只盯著地面，“我送送你們吧！”

    他把長孫湛和兩個姑娘送回馬車上，又跪地拜謝，等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才急吼吼地跑回茅草棚區：“娘！你的病有救了！”

    長孫湛坐在馬車裏，正問晉陽：“全天下的病人那麼多，若是每個人都去憐憫，我怎麼能治得過來？”

    晉陽似乎不想考慮這個問題：“但我們今天遇見這人了，他雖然討厭了些，又醜了些，但他娘……總歸是一條性命。或許是上天讓他遇見我們的，所以，就這麼一次，好不好？”

    說到最後，晉陽就眨巴著眼睛，帶著一點淺笑，似是討好地望著長孫湛。

    長孫湛腦子裏嗡地一聲，幾乎當場就想伸手觸碰那殷紅的唇和嬌嫩的臉頰，他艱難地找回聲音：“好啊。”

    武媚娘打趣道：“若是晉陽你每天都出宮，那你湛哥哥怕是要累死了！”

    “哎呀，我知道，今日只是不忍心，其他的……其他的病患，定然能找到郎中去治的。”晉陽說。

    長孫湛想說這個‘蕭氏病’普天之下還真是沒人能治：“其實這件事啊，得找你九哥。”

    晉陽奇怪道：“找我九哥做什麼？”

    “剛纔那個樊端為什麼要去搶劫？雖然他不是什麼好人，但其實還是因為沒錢給親孃治病，對吧？所以，讓每個百姓都能有錢看病，那不就是你九哥要做的事？”

    長孫湛說完纔想起自己剛纔忘了什麼事，一拍大腿，他應該讓樊登把他搶來的錢都還回去！

    但是樊登現在定然是沒錢還的，長孫湛想了想，反正也不急，等他賺了錢再去還，也不遲。

    至少長孫湛現在是不打算把這筆錢借給樊登的。

    “我明白了。”晉陽點頭，“既然如此，九哥自然也懂這個道理，對吧嫂子？”

    武媚娘輕笑：“那是自然。”

    三人閒聊著到了長孫湛的酒樓，天色漸晚，長孫湛帶兩個姑娘到頂樓的雅間，依然按照上次那樣，叫夥計把所有的菜式都拿上來一份。

    武媚娘給晉陽推薦了好幾樣上次長孫湛帶她和李治來吃的時候，嚐到的好吃的菜。

    等到他們啟程回宮的時候，已經快到宵禁的時辰了，長孫湛特地叫已經休息了的廚房重新開火，炸了幾份炸雞出來。

    “給咱們九哥帶去。”長孫湛說。

    武媚娘微微一笑，卻也沒說什麼，等回到東宮的時候，長孫湛才意識到自己的決定有多麼英明。

    李治直接扔了本奏摺到長孫湛頭頂，被長孫湛一把抓住。他氣呼呼道：“你居然帶著，帶著兩個女子，跑去外面玩？”

    長孫湛就知道李治會生氣：“哥，給你帶的炸雞。”

    “不吃！”李治揮袖，“你居然留我一個人在宮裏忙？”

    “那我也不能替你忙不是？”長孫湛反問。

    “滾！你能做的事情多了，結果你只選了帶她們兩個出去玩？”李治又扔了一本賬本到長孫湛臉上。

    長孫湛把兩樣東西都抓住，放回李治的案几上：“我這就滾。”

    “滾回來！”李治怒。

    長孫湛從善如流，把炸雞放下，之後轉身繼續滾。

    “你也滾回來！”在炸雞味道的薰陶下，李治的氣勢明顯弱了許多，“我有話和你說！”

    “說什麼？”長孫湛坐到李治對面。

    “你知道今早為什麼沒找你上朝麼？”李治慢條斯理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