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賓王一愣：“辦實事？這是何意？”

    “自然是跟著我做些事情，新帝即將登基，朝中正是用人之際，我看駱兄弟很有才華，不如我幫你找點事情做？”

    駱賓王眼睛亮了一瞬，之後卻帶著狐疑的神色：“大人，您……是要招門客？”

    這話說的不能更委婉了，長孫湛愣了愣才明白，駱賓王這是怕自己打算帶著他謀反。

    於是他立刻就要逗一逗這個傻憨憨：“也不必說的這麼生分，我們可以做朋友嘛，或者兄弟，再不濟，結拜也是可以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果然，駱賓王嚇得眼珠都瞪大了，結結巴巴道：“小人，草民，何德何能……”

    在他的想法裡，國師果然是打算帶他一起謀反的！

    而且若是謀反失敗，還要和他一起死！

    駱賓王已經開始計劃著要不要去報官了。

    不過，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哪裏報官才能脫離國師的掌控？要不……自己乾脆不參加科舉，跑回家去，也能換來一條命？

    又或者……

    駱賓王下意識看向自己的那把劍，這把劍不算鋒利，抽出來的時候也很生澀，他又看向長孫湛手邊的那把火銃……

    長孫湛看著面前這個長得還算可以的瘸子一臉糾結，忍不住笑出了聲：“算了，逗你的，不用你做我的門客，我住在宮裏，你也不方便。”

    駱賓王依然很緊張：“大人的意思是……”

    “我會向太子殿下舉薦你，之後，若是殿下打算任用你，我自會找你的。”說完，長孫湛抓了個靠墊，悠閒地一靠，伸開長腿，“你不必緊張。”

    駱賓王這才鬆了口氣，想起自己剛纔的一系列舉動不由得心虛：“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無妨，多點警惕性也好。”長孫湛輕鬆道，“你來長安之後打算住在哪裏？”

    駱賓王面色再度尷尬起來：“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我在長安並沒有舊友。”

    長孫湛瞥向狄仁矩：“他祖父在朝為官，他顯然是有地方住的，我記得長安城的狄府不小，想來，也夠你住吧？”

    “不敢不敢。”駱賓王顯得很牴觸，“狄公子和我只是陌路相逢，並無多深的情誼”

    “那你就是打算去住客棧了？”長孫湛又問。

    駱賓王的表情更顯尷尬：“大，大約是的。”

    其實他打算隨便找一些破廟之類的地方窩著，所以才帶了一把劍防身，他家不富裕，一路到長安也把為數不多的盤纏都花完了，長安的客棧不便宜，若是住兩個月，定然是住不起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盡地主之誼好了，畢竟咱們萍水相逢，也是緣分，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咱們狹路相逢，至少前世也修了三十多年，對吧？”長孫湛隨口胡說。

    駱賓王頓時露出感動的目光：“國，國師大人這般青睞，草民沒齒難忘……”

    “行了，若是太子殿下打算重用你，那還好說，若是殿下不打算，那你還得把住客棧的銅板還我。”長孫湛開玩笑道。

    駱賓王卻看不出長孫湛是不是在開玩笑，臉色很是擔憂。

    長孫湛沒再理他，而是轉身看向狄仁矩：“這天都要黑了，他怎麼還不醒？”

    駱賓王剛受了長孫湛的恩，現在急於報恩地道：“不如，我把他送回府上？”

    “你怎麼送，一路揹回去？”想到這裏，長孫湛看向對面密林，“你就這麼從家裏跑到長安來的？連馬都沒騎？”

    “在距離長安還有一段路的時候，我把馬賣了。”駱賓王很窘迫地說。

    “行吧，你們這些讀書人……”長孫湛無奈地嘆口氣，突然從袖子裡，也就是倉庫裡，拿出了一支毛筆。

    “大人您這是……”駱賓王嚇了一跳，他也不明白為何長孫湛能從袖子裡掏出很多東西，比如火銃，比如酒，再比如毛筆。

    長孫湛直接捏著毛筆往狄仁矩臉上招呼：“我看看他是不是在裝醉。”

    說著，就熟練地在狄仁矩的腦門上花了一隻大王八。

    但顯然，狄仁矩是真的睡著了，王八畫完之後他還沒醒，於是長孫湛又在臉頰上補了幾道，還給他畫了幾撇絡腮鬍。

    畫完之後，長孫湛纔在駱賓王驚悚的目光裡，笑眯眯地收起毛筆，抓住狄仁矩的肩膀瘋狂搖晃起來：“狄公子？起床了！”

    搖了許久狄仁矩才張著嘴醒了過來：“啊？啊！我怎麼睡著了！國師大人，失禮了，真的很抱歉！”

    長孫湛笑眯眯地看著他：“無妨，狄公子睡得可好？”

    “對不住，大人，我不是故意的……”狄仁矩緊張地一抹口水，也沒注意自己的手心裏竟然抹上了黑色的墨痕。

    “沒事，吃些點心，醒醒酒？”長孫湛把一碟點心遞到狄仁矩面前，又道，“狄公子啊，你這次來，是要回狄府，找狄老大人麼？”

    狄仁矩接過點心，先道了謝，之後才道：“是的，我在祖父那裏住著，準備參加科舉，科舉過後，若是中了，就留在長安，若是不中，便再回夔州去。”

    他語氣一派輕鬆，和長安大多數的官家子弟一樣，中了更好，不中，家裏也有辦法讓他進入仕途。

    和駱賓王這種，科舉不中便只能去寫話本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心態也不一樣。

    長孫湛點點頭：“這幾個月，只在府上準備科舉？”

    “自然不是！”狄仁矩搖頭，點心渣都噴了出來，“科舉不是一朝一夕能準備的，我心中已有想法，這段時間偶爾看書便可，大部分時間自然是要在街上看看這長安民風的，若是國師有空閒，可否一起？”

    長孫湛笑笑：“我沒空閒，今日是我休假的第二天，明日是第三天，後日，就要回朝了。”

    狄仁矩顯得有些失望：“那……就太遺憾了。”

    “不遺憾，自然狄公子這麼閒，老狄大人自然是會給狄公子安排些事情的！”長孫湛笑眯眯地說。

    狄仁矩卻擺手：“不會的，我祖父纔不是那種人……”

    “但，我是啊。”長孫湛笑得很慈祥，“我可以給狄公子安排些事情做，免得狄公子……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