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少的時候，長孫湛掀開馬車簾，欣賞外面的風景。官道旁是低矮的農宅，還有翠綠的植物，只不過都沒有經過打理，生長得很是野蠻。

    他原以為郊外的人會很少，卻沒想到路邊熙熙攘攘都是叫賣小吃的商販，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上，也擠了五六群出來踏青的青年男女。

    當然，男和男，女和女，都是分開擠的，偶爾會聽見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聲音，以及猛然爆發的大笑。

    長孫湛刷地一下放下車簾：“怎麼這麼多人？”

    小芸在馬車外回答他：“少爺，這幾天春日好，大家都喜歡出來玩的！”

    長孫湛頓時覺得自己的火銃帶的很多餘，這麼多富家子弟在這兒，哪還有歹人敢搶劫？

    見長孫湛突然默不作聲，小芸又問：“少爺，咱們出去嗎？”

    “不去，這麼多人，不想湊熱鬧。”長孫湛說，“咱們繼續往前走，找一個人少的地方去。”

    “好啊，不過少爺，若是你打算在這邊玩，說不定還能碰上幾個知書達理的小娘子呢。”小芸輕笑。

    “我要小娘子做什麼？”長孫湛嗤之以鼻。

    小芸叫起來：“少爺，難道你不想娶妻？”

    “就算娶，也不會在這裏找。”長孫湛敷衍道，之後拿出手機，把馬車簾掀開一條縫隙。

    他開啟錄影模式，拍了幾段唐朝街景。

    馬車繞過一個小山包，周遭立刻變得安靜許多，官道只修到這裏，前面就只有一段短短的土路。

    長孫湛掀開馬車簾張望起來，土路左邊是一片密實的樹林，白天看著也很是幽深。土路右邊則是綠茸茸的草地，只不過生長著一些矮灌木。

    “就這裏吧。”長孫湛嘆口氣。

    畢竟這個年代，大部分百姓活下來尚且不易，更談何旅遊業？有一片草地能野餐就很不錯了。

    幾個侍衛在小芸的指揮下迅速鋪好墊子，拿出食盒，還在墊子的角落上放了兩個驅蟲的香囊。

    長孫湛抱著馬車裏的軟枕，往墊子上舒服地一躺：“小芸，給本官拿水果！”

    兩個侍女對了個眼神，都低聲笑了起來。

    “怎麼了？”長孫湛佯怒，瞪了兩人一眼，“快點！小心本官用鞭子抽你們！”

    “哈哈哈——”小芸迸出一串金鈴般的笑聲，“少爺，您嚇唬人的樣子真的很像是真的呢。”

    “本來就是真的。”長孫湛伸了個懶腰，眼前是清澈的天空，呼吸的是新鮮的空氣，春風拂面，偶爾還有幾聲婉轉的鳥鳴。

    古代也有古代的好處啊……長孫湛默默想著，至少風景都是純天然的。

    小芸把食盒開啟擺好：“少爺，你不起來玩一會兒？”

    “不玩，你們去玩吧，我要在這裏思考人生。”長孫湛眯著眼，隨手揪了一根草棍叼在嘴裏。

    “好吧，少爺，那我們不跑遠。”小芸道。

    她整日都拘在府裡辦事，難得出來玩，而長孫湛又不是那種只會指使人的主子，所以毫無芥蒂地跑去玩了。

    旁邊的幾個侍衛見了自然眼熱，長孫湛朝他們招招手：“把火銃留下，你們也去玩吧！”

    “大人，我等可以拿著火銃，到山林裡去獵些兔子或者山雞來。”侍衛道。

    長孫湛搖頭：“不必，火銃在山林裡難以瞄準，而且，不要隨便吃野生的動物，有寄生蟲。”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很顯然不知道什麼是寄生蟲，於是長孫湛道：“就是動物身上長的蟲子，你若是吃了，就會跑到你身上去，到時候不僅在你身上亂竄，還會染上你的家人！”

    一聽這話，侍衛們立刻慌了，紛紛卸下火銃，雙手遞給長孫湛。

    長孫湛懶得抬手接，直接一揮袖子把火銃收回倉庫：“去吧，注意安全，保護那兩個小姑娘。”

    侍衛們紛紛點頭，轉身走了。

    轉過一個彎就是各世家子弟玩鬧的地方，偶爾還會有幾聲玩鬧聲藉着風傳來，所以長孫湛壓根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他掏出手機，發現他的女神姑娘又給他回覆了。

    小李小李不講道理：【真的是你！】

    小李小李不講道理：【我就知道你沒死！】

    小李小李不講道理：【你到底在哪兒啊？叔叔阿姨都傷心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會真的穿越了吧？】

    長孫湛撇撇嘴，還說如果不方便就不問呢，結果他纔回了兩個字，對面簡直就和十萬個為什麼一樣。

    長孫湛依然不知道怎麼回，他選了一個剛纔拍的影片發過去，結果剛發完，今天的流量就又用光了。

    於是長孫湛只得收起手機，眯著眼欣賞天光。環境太溫柔，就在他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密林裡傳來。

    密林裡的鳥叫聲突然都消失了，只聽到一個公鴨嗓在大叫：“有種你不要跑！”

    另一個聲音倒是個很有主持風的磁性男聲：“我為什麼不跑！”

    公鴨嗓：“只要你和我過上三招，我就放過你！”

    磁性男聲：“我偏不！有種你追上我啊！你這個死瘸子！”

    公鴨嗓：“你，你給我站住！你這個死麻子！”

    “死瘸子！”

    “死麻子！”

    長孫湛聽得好笑，於是便欠起身來聽得仔細些，這兩個人雖然都沒說髒話，但罵人的詞彙卻很是貧乏，除了瘸子麻子翻來覆去，竟然沒有別的詞。

    大概是兩個住在林子裡的獵戶？長孫湛一邊思索，一邊從食盒裏捏出熱騰騰的蛋撻來吃，小芸終於學會了怎麼製作蛋撻，雖然和現代的蛋撻差得遠，但也聊勝於無。

    吃了三塊蛋撻兩塊蛋黃酥之後，長孫湛又開啟水囊，大口喝下冰鎮的橙汁。而林子裡的叫罵依然是那兩句麻子和瘸子，而且還距離林子邊緣越來越近。

    侍衛和小芸終於被驚動了，紛紛跑到長孫湛身邊護著。

    “嘖，你們站遠點。”長孫湛嫌棄，“別把灰弄到我的食盒裏！”

    侍衛們從善如流立刻站遠了些，而林子裡那兩個人也跑了出來。

    前面的那個人張牙舞爪地跑，後面追的那個果然是個瘸子，而且在離開密林之後，他卻不叫‘麻子’了，而是大喝一聲：“狄仁矩！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