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李治一愣。

    “沒錯，我問你，百姓們穿的衣服，布料從哪裏來？”長孫湛問。

    “自己織，或者鄰里間用糧食換，再或者拿著銅板去西市，東市買。”李治回答。

    “如果我建立這麼一個工廠，這個工廠裡，一個人就能夠製造出一百個人織出來的布，會怎樣？”長孫湛又問。

    李治皺起眉：“百姓們就不必織布了？但，你打算把這些布料送給百姓，還是賣給百姓？”

    “當然是賣，但是你放心，價格會很低廉，低廉到和他們自己織的價格差不了多少。”長孫湛解釋。

    “嗯……”李治點頭，“然後呢？”

    “然後，以前百姓們需要織布的時間就省了下來，他們可以去做別的事，製造別的東西，之後，每個人都能用自己製造出來的東西換銅板，換其他生活所需的東西。”長孫湛又說。

    “嗯……似乎是一副美好的願景。”李治思索起來，“不過，很難做到。”

    “我們從現在開始努力去做，百姓們發現這樣做了之後，生活會變得更好，那他們就也會更加的積極。”長孫湛又說。

    “這就是你想要的？海晏河清，大唐安穩？”長孫湛問。

    長孫湛翻了個白眼：“我要的是開工廠！什麼海晏河清的願望是你的願望，你可以設計一幅美麗的宏景，什麼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國泰民安之類的，作為臣子，我去把你的宏景在現實中建設出來，懂嗎？”

    一時間李治沒有說話，於是長孫湛繼續啃下一個肘子，啃得滿嘴滿臉流油，毫無形象。

    但在他啃到一半的時候，李治卻聲音沙啞地道：“表哥，我很感動。”

    長孫湛嚇了一跳，發現李治的眼圈有點紅，頓時愣了：“不是，你哭什麼？”

    他手忙腳亂地去安慰李治，結果發現兩隻手上都是油，只得放下肘子先擦手再擦嘴：“不是，這是我應該做的啊，你怎麼這麼容易感動？”

    “我第一次聽臣子說這種話，以前大臣們表示忠心，說的都是惟命是從。”李治道。

    “嘖，因為我是不一樣的，我可是你表哥啊。”長孫湛挑眉，之後用胳膊撞了一下李治的肩，“你還請我吃醬肘子呢，這不一樣。”

    李治笑了：“是啊，不一樣。”

    “其實我也很懶，我想做的是告訴你要怎麼做，之後具體誰去做，誰做的好不好，那就要看你的安排了。”長孫湛抓起肘子繼續啃，“設想一下，把一片荒蕪之地建立成一座美麗的城，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放心，我絕對會支援你的想法，我們一起努力。”李治拍拍長孫湛的肩，拿起最後一個肘子。

    兩人對啃肘子，都毫無形象，長孫湛覺得今天的雞湯灌得很不錯，於是啃完了肘子又去喝真的雞湯。

    李治又開口道：“但我想了想，這件事不是利於大唐的嗎？難不成，我不提龍袍的事情，你就不會提建工廠的條件？”

    長孫湛搖頭：“我會提的，在你登基之後，我有很多意見想提，只不過這些改革太過大刀闊斧，或許會引起朝臣們，或者你的拒絕，所以現在有機會，我自然是會說的，你已經答應了，那些老臣再多事，就是你要解決的了！”

    “好。”李治苦笑，“但這可不是給你的好處，你可以再提一個條件。”

    “好像沒什麼可提的了。”長孫湛轉戰下一道菜，“給我點錢？”

    “等我登基，封你為一字並肩王之後，你就已經有造幣的權利了，不如我再送你些金銀，或者國庫裡的寶物？”李治問。

    “哎，這個不錯！”長孫湛一拍案几，“讓我到國庫裡挑一挑都有什麼好東西，或者帝王私庫也行，都可以！”

    李治又笑：“沒問題啊，我還想說，要不要……再封你為太子太傅？”

    “我都有造幣權了，還要多一份俸祿幹嘛？”長孫湛反問。

    李治翻白眼：“這是個殊榮，表哥，和俸祿無關。”

    “嗯，我知道。”長孫湛點頭，“不過，一字並肩王，國師，這殊榮還不夠？”

    “殊榮又不嫌多。”李治說。

    “的確不嫌多。”長孫湛點頭，“但是……我覺得差輩了。”

    “這是何意？”李治問。

    長孫湛偷笑：“因為之前陛下已經提過要封我為太子太傅的事了，我當時拒絕了，不過，那時候要做的可是你的老師，現在你封，我不就是你兒子的老師了？有點吃虧。”

    李治也笑了，扔了一顆花生米過來：“有你這麼算的麼？”

    “怎麼沒有，而且我被封太子太傅，太子在哪呢？都還沒出生，朝臣們也會有意見的。”長孫湛搖頭，“算了，不差這一個殊榮。”

    “那好吧，等太子出生……”

    李治還沒說完，又被長孫湛打斷：“我不喜歡帶孩子，你還是找房玄齡吧。”

    李治瞪長孫湛的眼睛都瞪圓了：“太子太傅，多少朝臣的終極夢想，你居然只覺得這是帶孩子？若是說出去，魏徵大人怕是會被你氣死。”

    長孫湛“嗤”地一笑：“我可是救了他的命，他怎麼會被我氣死？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如果你真的想封……不如封我個公主噹噹。”

    “你——”李治被長孫湛氣了個倒仰，“你說錯了吧，那是駙馬。”

    “非也非也。”長孫湛一臉嚴肅地給李治解釋，“你看，太子太傅，駙馬，都是一個朝臣能夠透過努力得到的，對吧？”

    “嗯，沒錯。”李治說。

    長孫湛大力點頭：“所以嘛，作為一個男子，不管怎麼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被封公主啊！這纔是真正的殊榮！哈哈哈！”

    李治愣了片刻，也學著長孫湛的樣子笑了起來：“其實還有一個比公主更厲害的殊榮，你想不想知道？”

    “什麼？”長孫湛問。

    “當然是貴妃啊。”李治道。

    長孫湛的臉頓時僵了：“算了算了，大哥你厲害，我玩不起，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