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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秋楓蘊意

    吳秋硯又想著“畢竟我與她年齡相近,棋藝術數也是同樣不精,便當當她的朋友,陪她下幾回棋,與她一同學習,又有何妨?”於是便不排斥,確實與江夢遙對奕起來,並接受一旁師父的指導。

    自那日後,江夢遙三不五時,就會派人來請吳秋硯,去“東書房”中與她下棋,由於那是半公開的場合,除了下棋以外,確無私事往來,江夢遙也從不藉此有任何曖,昧舉止,是以吳秋硯並不顧忌,若有閒暇,便赴請去,當江夢遙是朋友一般結交。

    不過江夢遙身為名門千金,“棋琴書畫”四大才藝缺一不可,於是除了棋藝以外,她也開始接受另外三藝的指導,至於伴學吳秋硯的用處,也因此而有不同。當江夢遙學琴的時候,他就負責欣賞。

    當江夢遙習書法的時候,他也隨之練上幾筆;當江夢遙開始練作畫的時候,他初時止於一旁觀賞,後來瞧著久了有些起興,也跟著在旁桌的畫紙上,描繪幾許。

    不知是否巧合所致,在這“棋琴書畫”四大才藝當中,二人最有共鳴及興趣的,乃同是“畫藝”一項,江夢遙跟師未久,就已畫功極佳,而吳秋硯雖然起步較慢,居然也頗有天賦,跟著在旁模擬習畫,也進展飛快,時常信手幾筆,就成一幅美圖。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江夢遙開始愛畫山水林野,且尤其偏好“春夏秋冬”四季景象;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江夢遙的筆下,更幾乎只畫“秋天”之色。

    到了後來,她更是重複畫着一幅“楓林秋葉紅”的景貌,一日又一日、一張又一張,期間偶爾停筆,凝檢視中秋楓,喃喃自語:“春夏秋冬四時當中……我總是最喜歡秋天……”

    吳秋硯一旁跟畫,初時不覺有異,幾回下來,忽有聯想,暗道:“秋天?我的名字當中,不論是吳秋硯或者燕秋雨,當中都有個秋字……莫非這是江小姐的別有深意,言有所指麼?”

    但看江夢遙的眼瞳中,似乎含情脈脈、若有所思,卻是看望著手中秋楓畫作,而非向着自己,於是吳秋硯也不便多言,只在心中怦然跳動,胡思亂想:“莫非這江小姐對我……仍未真正忘情?她之所以找我陪學棋琴書畫,表面上是想要個年齡相近的朋友作伴,實際上……實際上仍然是想藉此而親近我麼?但她不便明說此舉,又曾經被我暗示過拒情之意,所以惟能透過作畫秋景,而一訴衷情麼?”

    吳秋硯內心不安,卻沒有出言探問,只將目光收回,又埋頭描繪起自己的畫作,不知自己以後該要怎樣,繼續與這江夢遙相處下去。

    是該一直裝傻,繼續擔當她的伴讀朋友呢?還是該要想個辦法,再度與她保持距離?

    時光流轉,命運徘徊。

    吳秋硯加入了這個“風雲樓”中,一晃眼也有一年時間,便因他當初改頭換面,又用了個“秋霜門燕秋雨”的假名,以致他雖然在“風雲樓”中作為武將,表現不俗,年來也時有立功建樹,但卻是以“燕秋雨”之名而為人所知,並非真正的“吳秋硯”身分。

    這也是當初的“乾坤正宗”吳掌門之子吳秋硯,突然於江湖間銷聲匿跡的原因;這也是“天外聖城”冰心城主,在單挑擊敗吳秋硯的一年多後,突然發動聖城情報勢力,想要找出這個吳秋硯的下落,卻始終查不出究竟的緣故。

    隨著時間過去,冷月始終沒有聽聞到關於師父兒子的訊息,開始便有些心急,三不五時便會詢問心兒姑娘,那“天外聖城”的尋人進度,問她聖城城主的所謂江湖情報網,是否已查出了什麼線索?可一定要告訴我。

    心兒其實一無所獲,卻不願坦承失敗,一來她心高氣傲,當初的信誓旦旦,實在讓她丟不起這樣的臉;二來她又擔心冷月失望,會對她的能力產生動搖,說不準便決定不麻煩她了,還是自己去尋找好。

    於是心兒硬著頭皮,便撒了謊,說是已經打探到吳秋硯的蹤跡,曾出沒在西南方的高山一帶,只是因為山區深險,尋人不易,這纔始終沒找到他。

    冷月初時,一直都很相信心兒,對於她的說詞深信不疑。

    可幾個月份過去,他漸漸也焦急了起來,總覺得自己只一味待在聖城當中,靜候訊息,而不親自行動,實在有愧於師父師母的大恩,又想到吳秋硯若當真身在山區,卻始終不見訊息,莫非會是他誤了什麼險區,而致性命之危,這纔沒能現身出來麼?

    便因如此枯等的愧疚與心虛,以及對於師父之子安危的想象與擔心,讓冷月終於按耐不住,決定要離開聖城,親自往傳出吳秋硯下落的山區一走。

    於是終於有這一日,冷月主動找上心兒,說要向她拜別,離城尋人,感謝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自己身負師恩,這趟路無論如何,都須親往一遭不可了。

    心兒聽之一慌,不知該要如何勸阻冷月,終究那個吳秋硯身在險山中的訊息,只是她信口胡謅罷了,就算冷月不辭千里到了當地,只怕連吳秋硯的什麼鬼影都找不到,到時不僅人沒找著,連帶也要害得冷月涉入荒山棘林的險地之中。

    心兒見冷月堅持離城,動身欲走,一時情急,脫口便叫喚道:“冷月,你別衝動,你別急著要趕去那個地方,你所要找的吳秋硯,根本不在那裏!因為我……因為我是騙你的……”言至最末,神色愧疚,又不知所措。

    冷月聽之一驚,訝然回首,看望心兒姑娘的心虛神色,茫然不解問道:“騙我?妳……妳為什麼要騙我?”心中更想:“心兒騙我?我一直都這麼相信她,她為什麼竟要騙我?難道這段期間,她始終都在騙我?對我的好,把我當作朋友,也都是騙我而已麼?”且想且是麵露難過,似乎無法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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