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垣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俊秀的眉目間漾出點點笑意，他看向含笑看他的柳楓眠：“謝謝前輩。”

    謝謝你讓我看清自己的心。

    柳楓眠狐狸眼中閃過笑意：“你很聰明，希望你以後能一直這麼聰明。”

    這麼多年了，他發現讓女妖愛上人類的結果都是悲劇，所以，不要犯和他當年一樣的錯誤。

    現在這個少年早早看清了自己的心，他還會放任那個小姑娘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喜歡上別人嗎？

    “好吧，我可以幫你這個忙。”柳楓眠收起臉上的悵惘之色，答應了沉垣的要求。

    雖然他不是個愛管閒事妖怪，但是無論是這個讓他想到當年自己的沉垣，還是那個讓他回憶起當年那個女子的莫愁，都讓他想要出手幫他們一把。

    等到兩人拉著小男孩再次回到縣令王碩的臥房時，柳楓眠便表示要帶走秋兒，並對莫愁解釋秋兒如今的進化有著喪失神智的危險。

    莫愁雖然不捨秋兒，但是也知道輕重，只能眼淚汪汪地看著依舊掙扎不休的秋兒。

    柳楓眠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雖然莫愁長得像曾經那個女子，但畢竟不是，他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於是揚手把秋兒也收進了自己的袖裏乾坤。

    此時，天光微亮，太陽就要升起，幾妖都沒有要處理只剩下一個活人的縣衙的意思，沉垣拉上莫愁，很默契地跟著柳楓眠走出了縣衙，才走到門口，就見旁邊一道小小的黑影像一陣小旋風一樣奔到身前，抱住莫愁的大腿，放聲大哭。

    “莫愁姐姐……”

    原來是之前在濟仁醫館藏在藥童身後纔沒被一起抓到牢裡面的寶兒，他小臉上滿是淚痕，衣服上沾滿塵灰。

    莫愁蹲下身子，動作輕柔地幫他把眼淚擦掉，語帶嫌棄地道：“哭什麼？我們不是出來了……”

    寶兒吸吸鼻子，眼圈紅紅的，稚嫩的嗓子被哭啞了，他聲音細弱地解釋道：“嗚……我好怕你們出不來，嗚……我在那個石獅子後面躲了一晚上，聽到院子裡面都是喊聲我也不敢進去……嗚嗚……”

    莫愁被他哭的心頭髮酸，忍住掉眼淚的衝動：“辛苦你了，別哭了。”

    寶兒點點頭，眼神在幾人身上打了個轉，立刻發現少了個人，他皺著小小的眉頭，疑惑地問道：“莫愁姐姐，秋兒姐姐去哪裏了？”

    他最親近的當然是一直抱著他哄著他的秋兒，此時發現秋兒不在這裏，小小的心裏慌成一片，聲音都在發顫：“秋兒姐姐……她……難道也死了嗎？”

    寶兒的爹孃被殺死的時候他還不能明白死亡意味著什麼，但是被秋兒抱在懷裏走了好幾天一直沒有再看見自己的爹孃，還稚嫩的心裏隱約意識到死亡就是再也見不到了的意思。

    莫愁想到秋兒慘白的臉無神的眸子，險些陪著寶兒掉起淚來。

    沉垣看著她發紅的眼圈，心中酸澀，抬手摸著寶兒頭頂的發旋，輕輕道：“寶兒，你秋兒姐姐沒事的，她只是……”

    他小心地措辭，指了指身旁拉著男孩的柳楓眠：“去這位柳伯伯家裏做客而已，不信你問問他。”

    柳楓眠突然被提及，下意識看了沉垣一眼，又抿著薄唇看著哭的悽慘的人族小童揚起的臉上那雙腫起來的盛滿期待的眸子，勉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