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曉察覺到她的動作，卻也只當她不存在，依舊自顧自地看著那道影子。

    蘭花見她不理自己，面上卻也並沒有絲毫惱怒之色。

    這位天生的貴女的境遇確實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也難怪她此刻如此的頹靡。

    蘭花抬頭看著她精緻的下頜線。

    韓月曉的樣子有些憔悴，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她一向有著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即使是這樣冷漠的樣子，也足以令人心旌搖曳。

    “韓大小姐，我知道，你現在一心求死。”

    韓月曉看著牆上自己的影子，一張俏臉絲毫不因蘭花道破自己的用意而有任何情緒波動。

    蘭花輕輕嘆了口氣，繼續道：“但你想過沒有，你若是就這樣死了，鎮國公爺和鎮國公夫人該是如何的傷心難過？我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宮女，但也知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道理，你真的要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韓月曉木然的轉動著眼珠，濃密的黑色睫毛慢慢濡溼。

    她也知道不該輕易尋死，但她若苟活在這座皇宮之中，恐怕會父母、韓家先祖蒙羞。

    她是鎮國公府的大小姐的時候，京城第一美女這個名頭倒是美名，但現在，若要活下去，恐怕這個名頭要帶給她的就是無盡的羞辱了。

    三年前，皇后就曾屬意讓她入東宮，只不過，她父親不願意，且嘉陵帝也態度模糊，這件事情纔不了了之。

    蘭花看著韓月曉閉上了雙眼，兩滴清淚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下來。

    蘭花伸手接住其中一滴淚，掌心就像被這冰涼的淚水燙到了一般，猛地顫抖了一下，蘭花的心頭微澀。

    她知道她很難過，也知道若要活下去，她會更難過，但蘭花還是想讓她活下去。

    蘭花狠了狠心，繼續道：“先不說已經逃出城的鎮國公夫婦，恐怕韓大小姐你還不知道，你的兄長——鎮國公世子韓令羽已經在中午時分被禁衛軍抓住送入了皇宮之中，我聽在御書房那邊伺候的小太監們說，陛下已經將韓世子打入了死牢。”

    韓月曉渾身打了個顫，猛然回頭：“你說什麼？！”

    她太久沒有喝水，也太久沒有開口了，聲音嘶啞的厲害。

    蘭花迎著韓月曉不敢置信的目光，點了點頭：“我說的都是真的。據說，韓世子是在鎮國公府附近被發現的，我猜，他應該是希望在那裏找到你吧。”

    蘭花能夠在這座皇宮之中混到水雲殿大宮女的位置，自然是不笨的，甚至可以說她是宮女之中相當聰明的那一小撮。

    被關在這裏的韓月曉，和明明已經空了兩日的鎮國公府外忽然出現的韓世子，兩者聯絡在一起，能夠讓蘭花很輕易就猜出了韓令羽被抓的真相。

    韓月曉的眼睛酸澀的厲害，淚水連成了串，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何必……爲了我，不值得啊……”

    蘭花看著她崩潰的樣子，心中不忍，卻也沒有開口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