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狐狸(1)
“嗷……”
被鄧仕龍這麼一兇,牛牛真的不敢叫了,它縮著尾巴臥在了鄧仕龍腿邊,看著大花不斷地發出“嗷嗷嗚”的低嚎聲。
“大花……”鄧仕龍看著大花,俯身下去親了它的額頭一口,接下來竟然什麼安排都沒有做,牽著牛牛便往北方跑去!
“牛牛!走!”
“汪汪汪?”
“我說了!走!”
在鄧仕龍使勁拽了三下之後,牛牛不再反抗,只能小跑著跟在了鄧仕龍一旁。見鄧仕龍竟然帶著牛牛往北走了,小孫立即站起來大喊道:“班長!班長!你、你幹什麼去!班長!”
但是鄧仕龍沒有做任何迴應,只是握緊雙拳牽著繩子,帶領牛牛向着北側飛奔而去!而何彪這個時候清楚的看到了,鄧仕龍手裏牽著的,就是大花那條帶血的繩子。“東哥”在甩開了李翔他們之後,並沒有拼命地往坡頂逃跑,而是躲在了一處高地的石巖處,準備在暗中攻擊李翔。李翔這個人身高馬大的,而且衝在隊伍的最前面,從語言動作上來看,明顯是這支小隊的負責人。“東哥”如果想順利越境,最好的方式並不是埋頭逃跑,而是在這裏幹掉指揮員!
但李翔大意歸大意,他可不會再被“東哥”的小把戲所騙,就在他跑到上坡一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右上方不遠處那石頭後面冒出的漆黑槍口。
“右前方警戒!警戒!”
在李翔趴下的第一時間,後面的戰士們幾乎是齊射了一輪三連發,讓“東哥”繼續躲避了回去,他根本沒辦法找到射擊空間。
“排長!我在這裏壓制,你們快上!”
李翔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衝起來命令道:“上!”
但他們這時卻忽略了一個最不該犯的問題,李翔剛往前衝了三四步,便聽到了耳機中的彙報聲:“排長!頂上的敵人不見了!你們小心!”
“頂上?”
李翔這纔想起來,剛纔在他們進攻“紅石溝”的時候,丘頂上還有一個“暗哨”來著。
“壞了!”
李翔畢竟是一排之長,這臨時反應速度還是很快的,在他所處的這個位置,如果頂上的敵人想要支援“東哥”,唯一出現的地點只能是那最後一個上坡的拐彎處!
他把槍一挑,身體猛然一轉,果不其然,在那最後一個拐彎處真的蹲著一個黑影。
“突突突……”
“砰砰砰!”
李翔和徐頭幾乎是同時開的槍,但不同的是,徐頭已經瞄準了幾秒鐘,準星要比李翔更穩,他打完三槍立刻掩身退了回去,而李翔的子彈不過是打在了坡道上,並沒有命中徐頭分毫。
但徐頭這三槍,卻有一發打在了那警戒的戰士身上,成功給“東哥”創造了新的逃跑時機!經過一個小時的奮力搶修,灤市刑警大隊的全部科室都已經成功通上了電,這次後勤辦做的工作很細,他們趁著這個機會,把所有老化的線路都給換了,並且鎖上了電閘盒的鎖。而在通電之後,警員們便火急火燎地追趕起耽擱的任務來。刑警大隊的任務都是市局分下來的重要任務,別說耽誤一個小時了,就是耽誤一分鐘,都可能會造成證據鏈的大量丟失。
這種忙碌在趙平眼裏看來,卻是那麼的“心平氣和”,因為這就是刑警大隊最普通、最常態的樣子,他不希望自己之前的舉動會引發什麼連鎖效應,所以只要大隊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那他才能徹徹底底的安心。
但趙平怎麼會知道,石隊長那邊已經確定了他的問題,眼下唯一需要的就是證據!既然初步判斷沒了問題,石隊長在整理好資料之後,立即將情報彙報給了市局。坐在辦公室喝茶的趙平根本就意識不到,這不過是狂風暴雨前的寧靜罷了!
“局長,有情況需要向您彙報!”
石隊長和局長之間打電話是有很多“默契詞”的,比如石隊長如果說“有事報告”,那基本就是“公開的秘密”,不需要局長移步接聽。但他說的是“有情況彙報”,這就說明他的事非常緊急,需要局長暫時停下手頭的工作。
局長自然知道石隊長指的是什麼,他停下手中的鋼筆,正色問道:“真的是他?”
“哎,是!”
石隊長的語氣和局長一模一樣,全都充滿了戲劇性的無奈。要知道趙平是技偵部門出色的管理者,在關鍵時刻從來沒有掉過鏈子。但是在這一刻,在他唯一出錯的一次,竟然就是“最後一次”了。
局長聽到石隊長這沉重的語氣,便也覺得異常頭疼,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眶,接著問道:“發現什麼了?詳細說說。”
石隊長沒有半點墨跡,直接說了趙平最可疑的一點,“證據鏈的問題,他隱瞞了火器的口供!”
“哦?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我們中午開分析會的時候,他那個時候就沒有說,而且制止了手下談論這個問題。”
“中午就……”局長看了看手錶,繼續問道:“這太籠統了,你要怎麼找證據。”
“哼,他家!”
“他家?什麼意思?你別做原則之外的事啊!”
在這個時候,局長還是不願相信趙平的所作所為,所以生怕石隊長會做出極端的事來。
石隊長苦笑了兩聲,無奈道:“局長,您說什麼呢?我準備去問問他媳婦!據說他今天下午的時候回過家。”
“下午的時候回過家,可以!但是你記住,相信證據,不要相信直覺!”
石隊長明白局長的意思,解釋道:“局長,我比您更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所以我要找證據的話絕對會找比鐵還硬的證據,否則我連我自己這一關都說不過去!”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你現在就去吧,等會兒該下班了!”
“是!”
局長和石隊長的默契程度非常高,剛掛了電話,局長便措了措辭,又撥出了另一通電話:“張秘書,起草一份通告,大概意思是……”
正常情況下,刑警大隊的下班時間是17:30分,但警務工作者在特殊情況是需要做到“7X24”的,就是說一個星期連軸轉在特殊時期是很正常的事。雖然最近沒有大事發生,但是今天停電了一個小時,在石隊長的授意之下,下班時間自然會推遲一個小時。而局長讓秘書辦發來的通告,則再次把時間推後到了兩個小時。
當各個科室收到檔案之後,全都習以為常的把加班通知往旁邊一放,沒人對此會放在心上。唯有趙平,他捏著這份通告,緊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規整資料?”
趙平剛放下檔案,便又拿起來讀了一遍。這份通告看上去普普通通,但那是相對於其他警員而言,對趙平來說,他心裏可謂是七上八下地敲起了小鼓。
“難道老石發現了什麼?他找過局長了?不可能……”
只有這一瞬間,趙平的確猜對了石隊長的動向,但是這個想法還是被他的僥倖心理給壓了下去,他不認為石隊長會發現自己的秘密,所以剛拿起的手機便又放了回去。
他這時本想打給愛人的,囑咐她不要對任何人說任何事,更要對今天下午回家這件事隻字不提。可就是這麼一個猶豫,卻直接送給了石隊長難以想象的“大禮包”!
“想多了,肯定是想多了!”
趙平搖搖頭,不再胡思亂想,而是開啟電腦按照通告的吩咐,準備更新資料讓後上傳到資料庫。趙平的電腦桌面是上次大閱兵的時候他們刑警大隊的合影,最中間的就是石隊長,而他和石隊長中間還隔著一個人,所以他在看自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會看到石隊長。
石隊長的眼角有點“吊”,如果穿便裝的話,他的長相非常像鷹,眼神也十分犀利,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人。趙平就這麼盯著石隊長的眼睛,竟然會愣住了神!
“趙科?趙科?噹噹噹,趙科長?趙科?”
“恩?恩?!誰?”趙平這才聽到有人敲門,嚇了一跳地回過頭。
“趙科,您、您門沒關,抱歉,是不是打擾您了?”
見到是本科室的女精英,趙平立刻笑了笑應道:“沒,我算東西呢,你說,怎麼了?”
“哦,也沒事,今天不是加班嗎,我們準備去打飯了,問問您吃啥?”
“打飯?這麼快?”
“可不的,再過一會兒天就黑了。”
“嘖,不行!”趙平突然搖了搖頭。
“啊?啥?啥不行?”
“沒事沒事。”趙平揮揮手,趕緊笑著說道:“粥吧,弄點粥,有西葫蘆的話多盛點,米飯,不要饅頭。”
“好嘞!那我走了,趙科!”
“嗯你快去吧。”
這女警員隨手關上了辦公室門,嘴裏還不斷念叨著:“趙科咋了,怪怪的……”
而就在女警員離開不過一分鐘,趙平聽著外面沒有腳步聲了,他便立刻拿起手機按出了一串號碼。之所以他不鎖門,就是怕又有人進來,他的辦公室從來沒有鎖過門,這是他的習慣,如果因為打電話而鎖門,反而會讓別人懷疑。
但是這通電話沒有人接,卻讓趙平的內心又急躁了一分,“怎麼會?沒人!難道我真的猜對了?”
放下電話之後,他又撥通了另一通電話——大隊長的直屬秘書,周逵。
“喂,周秘書,你好。”
座機來電顯示108分機,周逵知道這是技偵科的號碼,一聽便聽出來了電話那頭的人,“趙科長,您好您好。”
“恩,周秘,石隊什麼時候回來啊。”
趙平這麼問實際上是一個“詐”,他不會傻乎乎的直接問“石隊去哪了”,這樣更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便裝作知道石隊長的行程,估計“詐”周逵。
“石隊長馬上回來,剛纔我們聯絡過,他還在車上呢。”
“哦,好,我們這個報告需要他簽字,早弄完早回家了。”
“這事您讓王海他們直接來找我就行,還勞您親自處理啊?”
趙平打著哈哈說道:“他們去打飯了,現在我們科就剩我自己了,可不還得親力親為唄!”
“哈哈哈,趙科長辛苦了!”
“啥話,為人民服務嘛。”趙科長敲著桌子,繼續說道:“那石隊回來了你跟王海他們說一聲,我們科都弄完了。”
“好,放心吧!”
掛了電話後,趙平長出一口氣,按理說周逵是個不會說謊的人,想必石隊長肯定是去忙什麼事了。畢竟最近分局那邊有好多事需要處理,原本今天下午石隊長就應該去分局的。
可週逵掛了電話後,看著話筒卻愣出了神。因為石隊長根本沒有去分局,更沒有打電話回來過!周逵之所以會這麼說,全部都是石隊長提前安排好的!石隊長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誰打電話催過自己,而截至目前,也就只有趙平一個人!
周逵身為大隊長的直屬秘書,自然事早早養成了耳聽六路、眼光八方的能力,石隊長的命令、趙平的電話這麼一結合,他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石隊長在查人!這人,難道就是趙科長?”
想到這一層,周逵不由地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刻搖搖頭讓自己不再想下去。畢竟他的本職工作是協助石隊長安排好接下來的行程、整理檔案資料,再深的事他是絕對不能挖的,否則到最後只會惹得一身騷,而且沒有任何好處。
可趙平還是不放心,他拿出手機又撥出了另一通熟悉的號碼。這個電話號碼並不是“東哥”的,上面的號碼有一個備註,這個備註只有一個字:“妻。”
電話接的很快,沒嘟兩聲,妻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幹啥啊?又怎麼了?”
“什麼叫‘又怎麼了’?我之前怎麼你了嗎?”趙平不悅地問道。
而妻子聽到趙平語氣這麼衝,自然是更加不悅地說道:“別墨跡了,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哼!我也懶得跟你墨跡!”趙平搖搖頭,接著問道:“有別人給你打過電話嗎?”
“別人?”妻子的語氣十分詫異,“什麼別人?你什麼意思?”
“就是今天下午我走了之後,你接過電話嗎?”
“接過啊。”
壞了!
趙平心想道,接著急問道:“誰!誰打的!”
“我爸啊,你怎麼神神道道的,又怎麼了?”
聽到是老丈人的電話,趙平的心算是放下了許多,“咱爸啊,沒事、沒事。”
可是妻子卻不幹了,非要問出個一二三來:“不是,你什麼意思啊!上來語氣就這麼衝!誰招你惹你了啊?沒事往我這撒什麼火啊?你有毛病是不是?啊?”
趙平這次並沒有去指責妻子的嘮叨,而是冷靜問道:“行了,還有別人嗎?”
“別人?”妻子一愣,這才突然反應了過來,“老趙,你、你是不是又惹誰了?還是誰‘出來了’、要報復咱們?”
“你這老孃們沒事瞎想個啥!沒有的事!我就問問!”
“真沒有?”
“哎呀,真沒有!你快說都有誰跟你打過電話!”趙平急地是直拍大腿。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就我爸來過電話,沒有別的了。”
“呼……”
聽到妻子這麼說,趙平纔算是徹底放鬆了下來,“行,那就行!記住啊,誰給你打電話,都別接!”
“全都不接?老趙,你跟我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哦我口誤、口誤!不是全都不接,只要是我們單位的,你都不要接!聽到沒有?”
但是聽筒那邊卻突然沒有了聲音,嚇得趙平連問了好幾遍:“喂?你在聽嗎?喂?喂!”
“你怎麼了,老趙。”妻子冷靜地問道。
這句話好像帶著一絲冰冷,但趙平不在意,而是繼續敷衍道:“回去跟你說,熬點菌湯,晚上我回去!這邊忙,先不說了!”
“啪!”
趙平放下了電話,就像放下了心。他看著桌布中間的石隊長,忽然冷笑了一聲,“現在別想搞我,還早、還早!”
而趙平卻不會想到,在他打電話前的30秒,石隊長卻剛剛敲開了他家的門。甚至於妻子在跟自己交談的時候,石隊長就坐在妻子的正對過,而且不斷地對她使著眼神!
被趙平掛了電話,妻子並沒有生氣,反而卻是擔憂地轉向了石隊長,“石大隊長,我家老趙,到底……到底出啥事了?”
這個時候石隊長肯定是不會說實話的,否則這條線索絕對會在這裏斷掉,他只能有一句沒一句地打馬虎眼,“我只能說,‘我在救他’,還好只是我發現了,如果是市局發現,那老趙可就直接被抓了!”
“啊?”妻子失聲捂住了嘴,“我們老趙、我們老趙……貪、貪了?”
石隊長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算是吧,目前我還有辦法解決,但需要你的配合,明白嗎?”
“明,明白!多少錢?我還,我都還!”
石隊長搖搖頭,無奈笑道:“不是錢多少的事,是……”
沒等石隊長說下去,妻子便搶話道:“那不是錢多少的事,還能有啥事?我們老趙到底犯了啥事了?!石大隊長,你、你可要幫幫他!幫幫他啊!”
在妻子心中,石隊長是刑警大隊的一號負責人,而自己的老公趙平就好像是石隊長手下的一枚棋子似的。即使現實中趙平和石隊長是“搭檔”關係,但妻子一直認為,他們就是上下級的關係。
石隊長來了之後剛表明來意,她就接聽到了趙平的電話,正因為內心深處對石隊長身份的認同,所以她纔沒有對趙平說“石隊長就在這裏”或類似的話。而且趙平的語氣、態度、反應,明顯和之前不一樣,妻子也有些懷疑趙平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基於這些判斷,她便對石隊長的話更加是深信不疑了。
“放心,你放心,這不是在盡最大努力嗎?只要我的職責允許,那我肯定會幫他的。”
石隊長的話再妻子耳中聽來,就好像是趙平跳進了火坑出不來一樣,她當然不希望自己的愛人會有此一劫,便立即問道:“好的,石大隊長,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您說吧,是不是需要我配合。”
“的確需要。”石隊長點點頭,嚴肅地說道:“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千萬不要告訴老趙我來過,否則你會害了他,明白嗎?”
“我明白!”
妻子本身就更加信任石隊長,所以保密這件事,她絕對守口如瓶。
“好,那我就問了。”
“恩!您問吧!”
清了清嗓子,石隊長拿出了一個小本子邊問邊記道:“老趙上次回家,是什麼時候?”
“上次?”妻子看了看錶,“就倆仨小時前吧。”
“兩三個小時前?他回來做什麼你知道嗎?”石隊長的內心就像是被砸下去了一大塊石頭,但還要表現的什麼事都沒有似的。他十分清楚,趙平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
“回來幹什麼?也沒幹什麼。就是脾氣不大好,自己進書房了,還碎了塊玻璃!”
“自己進書房?玻璃碎了?”
妻子點點頭應道:“對,後來我問他,他說是不小心碰的。石大隊長,難道……難道我們老趙是在跟不該聯絡的人聯絡嗎?”
趙平心想的確是不該聯絡的人,他搖頭說道:“不是,但這個情況我會交給上邊反應的。”
“上邊?”妻子聽石隊長這麼說,便又焦躁了起來,“您剛剛不是說不給市局說嗎?你要是給市局報告了,那我們老趙怎麼辦?”
“不是不是,我指的‘上邊’是我們樓上的情報室,和市局沒關係,你別緊張,好嗎?既然我是自己來的,那已經很說明問題了,我想幫老趙,明白嗎?”
“哦,哦哦……明、明白了。”
的確,石隊長說的不無道理,如果石隊長不想幫趙平的話,大可以將“背後的事”報告上去。雖然妻子覺得哪裏有點不對,但是在石隊長這莫名高壓的氣場壓制下,還是想的太少了。
石隊長看了看書房,頷首問道:“我能去看看嗎?”
“書房?當然可以!平常只要老趙進來,連我都不讓進。”
“什麼?你是他愛人,他不讓你進書房?”
本來不進書房這件事妻子並沒有多想,但是在石隊長的語言挑唆下,她竟然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哎?也、也是啊……為什麼不讓我進,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這個!”
“既然不讓進,你有鑰匙嗎?”
“書房不鎖的。”妻子直接開啟了門。
“不鎖?不讓你進為什麼不鎖屋門?”
“我、我答應了他的事,就絕對不會去做的。所以他不讓我進,那我沒事也不會進來的。”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趙平和妻子的夫妻關係非常和諧。但因為“東哥”的存在,導致趙平在很多時候沒辦法做自己,他早已處在了漩渦中央,想再脫身的話,可沒有那麼容易了!
書房裏的結構和石隊長想象中差不多,兩個封閉式書櫃、一個敞開式書櫃,一張書桌,一臺膝上型電腦,但是並不見碎玻璃的痕跡。
“碎玻璃呢?”石隊長環視了一圈後問道。
“哎?我確實聽到玻璃聲了,他收走了?”
“平常這個書房都是誰打掃衛生?”
“平常的話就是老趙清理,我畢竟不進來嘛。”
石隊長走到了書桌前,掀開了筆記本螢幕,示意道:“介意嗎?”
“不介意,您檢查吧,只要能幫我們老趙,怎麼都行!”
雖然得到了妻子的許可,但筆記本上的密碼卻難住了石隊長,當然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合上螢幕之後,石隊長起身看了看,這書房就這麼點東西,除了電腦之外,書櫃是唯一的“器皿”了,用來藏秘密的“器皿”!
“這書櫃……”石隊長輕輕摸著書櫃稜角,還湊近頭去聞了聞。
妻子見狀,立即迴應道:“哦,這書櫃是老趙從海南定的,據說是紅木的,但我覺得肯定不是紅木,為這個我們好吵過架,因為這倆書櫃不便宜呢!”
“的確不是紅木。”
“啊?真的?您看,我就說他瞎花錢吧,他……”
石隊長沒有聽妻子後面說的是什麼,因為他的意思根本就不在書櫃的材質上。這東西不是紅木,但是,上面的“油味”卻重的很,如果不是長幹這行的,根本聞不出什麼異味。這就說明,這書櫃有機關,內部肯定有鐵質的藏間!
石隊長在每一層的書架上都用力按著,似乎是在找那塊不同尋找的木板,同時分散著妻子的注意力,道:“老趙平常愛看什麼書?”
“呦,這……您難住我了,我不知道。平常他都是關著門在裡面,我不問,他也不說。”
“這書櫃雖然不是紅木的,但是木質也不錯,別因為這個再吵架了。”
“啊,啊?這、這是啥木的?”
“頂級白桃木。”石隊長瞎編了一個名字說道。
“白桃木?這、這是什麼木,我怎麼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沒聽說過就對了!我也沒聽說過!】石隊長在心裏這麼想著,回頭答道:“歐洲傳過來的,國內沒有。”
聽石隊長這沉著羨慕的語氣,妻子竟開心了起來,“進口的啊?那這和紅木哪個貴?”
“呃,性質不同吧,按理說還是紅木更貴一點,但是白桃木需要進口,加上稅什麼的話,肯定是白桃木更貴。你就比方說,咱們的紅木到了歐洲,那肯定比他們當地的紅木貴,就這個道理。”
“哦哦哦。”妻子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摩挲著書櫃喃喃道:“那我可不能再嘮叨他了,這還是個寶啊……”
其實石隊長壓根就沒有關注著書櫃的材質,以為他突然發現,這書櫃是“嵌”在牆裏的,就是說書櫃的實際厚度要比現在目視來看寬的多。
“這書櫃……竟然鑲在了牆裏?”
“什麼?”妻子不明所以地回過了頭。
石隊長拍拍牆,又指了指縫隙說道:“這書櫃應該很厚吧,牆都被挖過。”
“牆被挖過?真的假的?”
“你、你不知道?”
妻子搖搖頭,“當時裝修書房的時候我不在家,他說什麼甲醛高,讓我回孃家待幾天來著。石大隊長,你怎麼知道這牆挖過。”
“喏,你看著這。”石隊長用指甲卡住了縫隙,很明顯能陷進去一條縫,“看到了嗎?這整個一條邊都是被挖過的。”
“嚯,真、真的……我竟然都不知道。那、那我們老趙,是不是把贓款藏這裏了?!”
“不是,你別多想,沒有的事,你別跟他說什麼,省的他回來了之後再多心。”
“放心放心,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石大隊長!”
眼前這書櫃絕對是有問題的,可是要想查出來問題所在和機關缺口,根本不是當下就能解決的事。更何況,石隊長要隱藏他來過的“痕跡”,就更不能對書櫃做什麼大的破壞。
“老趙下午回來了多久?”
妻子抬頭想了想,道:“差不多……半個小時吧?可能也不到!因為那時候我熬粥來著,他沒吃,我又熬了半個點,應該不到半小時。”
“不到半小時啊。”石隊長很清楚,這半小時足夠給“東哥”傳遞訊號了,“那他在屋裏都幹什麼了?你知道嗎?”
“幹什麼了?好像也沒幹什麼,我估摸著是打電話了。”
“哦?”石隊長的眼睛突然閃動了一下,“打電話,你確定嗎?”
“這……也、也不是太確定,我隱隱約約聽到他說話了。”
“沒關係,我就是問問,這個事沒大問題,你別緊張。”
妻子擦了擦那額頭上無形的汗漬,擔心道:“能不緊張嗎,這可關乎我們老趙的前途啊……”
“呵呵,沒事,只要我壓著,他暫時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石隊長正安撫著妻子,餘光輕輕一撇,說巧不巧地正好看到了一片反光的痕跡,“嗯?什麼?”
這屋裏的玻璃除了書窗之外,便是陽臺的隔扇,可石隊長之前檢查過了,玻璃全都是完好的,並沒有任何碎裂的痕跡。地上這片反光是出現在書桌桌腿旁邊的,他立即俯身去撿了起來。
“嚯,好鋒利……”
這玻璃渣雖然小,但四周的稜角卻非常尖細,稍不注意就能劃出一道傷口出來。看著這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片,石隊長立即開始比對它的來源。
而妻子看到石隊長手裏的東西,則是再次緊張了起來,“這……這是什麼?”
“你之前不是聽到有碎玻璃聲嗎,估計就是這個。”
“可是……”妻子轉了一圈,看了看周圍的玻璃,包括書櫃、隔扇和窗戶,訝異道:“可是這裏沒有碎過玻璃的痕跡啊?”
“這個我會去查的,這碎片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
“哎……”妻子無奈地嘆出一口氣,她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做任何事,要想幫助自己的老公,唯一的方法,就是配合石隊長進行調查。再說了,石隊長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妻子也不傻,不可能什麼話都說給石隊長聽,剛開始石隊長說趙平犯了錯誤,妻子也是半信半疑。可是石隊長的調查不過都是點到即止,所以她也沒什麼所顧忌的了。
石隊長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不會全都浪費在這裏,畢竟趙平還在大隊。避免打草驚蛇,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當下既然已經沒有什麼可調查的了,石隊長便準備離開了,離開之餘,還不忘對妻子再三叮囑:“有情況,立刻告訴我,打那個電話就行。”
看著那串電話號碼,妻子亦是鄭重地點頭道:“石大隊長,拜託了,幫幫我們老趙!”
“你放心吧。”
離開了趙平家後,石隊長並沒有驅車前往市局,現在他要做的是立刻返回大隊,避免趙平有所懷疑。石隊長剛出現在辦公室門口,臨屋的周逵便走了過來。看他的眼神明顯是有什麼事要彙報,石隊長使了個眼神,周逵便沒有在走廊開口,而是跟著石隊長進入了辦公室中。
還沒坐到座位上,石隊長便立即問道:“怎麼樣?安排你的事,辦了嗎?”
“石隊,有人,趙科來過電話!”
石隊長冷哼一聲,問道:“他都問什麼了?”
周逵從他的口氣、表情中能立即分析出,趙平絕對是有“事”了!
“報告石隊,也沒說什麼,就問您什麼時候回來,還說等您回來後,他們科要過來送檔案。”
“呦呵,這麼着急下班?”
“呃,聽上去是挺急的。”
“呵呵。”石隊長冷笑著,心裏卻想到:“趙平啊趙平,果真是個狐狸!”
石隊長開啟了待批覆的檔案,笑著說道:“行,那就滿足他們吧!”
與此同時,技偵科的科員們正邊吃飯邊趕著任務情報鏈,而且這飯菜並不合大家胃口,他們都沒怎麼吃,而且還不斷埋怨道:“今天這菜太鹹了啊,餓死了,喂,一會兒誰去吃飯?”
“行了吧你,弄不好商場那案子就下不了班,快點吧你!”
“啊……我不行了,餓,沒力氣……”
“別偷懶!快點幹!”女警員罵了一句,抄起一本書便扔了過去。
“是是是,馬上!”
“哈哈哈哈!”這一幕引的同事們大聲鬨笑,當然包括技偵科的秘書——王海。
今天的菜的確鹹,王海的飯盆裏剩下了大半個饅頭和幾乎滿滿一盆菜,他就光喝了點粥,這沒吃飽就加班加點地趕進度,的確有點難熬。正在他猶豫碗裡的菜怎麼解決時,面前的座機忽然響了起來。
“嗯?005?”看到上面的分機號,王海立刻對大家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都安靜下來,而後立即接聽道:“喂,我是技偵科王海。”
“王海,我是周逵,你們拿材料過來吧,石隊回來了。”
“啊?哦哦,好的!我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後,別的同事立刻問道:“咋了?老大有啥指示?”
“石隊回來了,讓咱們送資料過去!”
“哇吼!”
“太棒了!”
“快、快去找趙科啊!”
科員們都明白,只有石隊長批覆了檔案之後,他們才能下班,所以哪個科室先弄完,哪個科室就可以先下班。王海重新把饅頭扔進了飯盆裏,起身對剛纔的男警員說道:“我去!我等下跟你去吃飯!”
“哈哈,那你快點!”
“等著等著!”
技偵科的檔案整理一直都是趙平在親力親為,這並不代表他多麼認真,他這麼做,實際上是爲了徹底掌控技偵科、不落下任何一個可能出現的情報源。所以王海要想去交材料,必然要找趙平去拿檔案。
“噹噹噹,趙隊。”
“進。”看見是王海嬉皮笑臉的進來了,本來就心煩的趙平這個時候更心煩了,“你幹什麼呢?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事嗎?”
“啊?沒、沒有!”
“沒有你笑什麼呢?”
“我、我……呃,趙科,內個剛纔秘書辦來電話了,說讓咱們送材料過去。”
“什麼?石隊長回來了?”趙平挺直了腰問道。
“對,周秘書來的電話,我過來是拿檔案的。”
“好的。”趙平立刻抽出了資料夾內的一本不薄不厚的報告,放在了桌子上說,“去吧,早點下班!”
“是!”
拿著檔案走出了科長室之後,王海還有點詫異地想著:早點下班?這麼盼著我們下班?這是第一次啊,嘖嘖嘖……
在石隊長的快速批覆之下,技偵科的材料順利透過系統稽覈,技偵科也成爲了第一個可以下班的科室。但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在並不忙的情況下,趙平都會按時按點下班,可這次卻一個人關在辦公室內,不知道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