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仍閉著眼，朗聲問道：“來者是誰？”

    “我叫秦雲夢，是華山派柳若雲的入室弟子。”

    “你能闖到這兒，也算是有點兒本事。你們這些名門正派不全是酒囊飯袋。”道人的語氣中頗有些自得。

    “酒囊飯袋和名門正派有什麼關係？被稱為名門正派，是因為該派中有出類拔萃的英才。門派因他們而出名，並非他們因門派而出名。英才都是萬里挑一。除英才外，其他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都是平庸之輩。聽你的語氣，你應該不是名門正派，好像還自以為比名門正派弟子更高明。大概你是和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相比。唉，若讓我和螞蟻比誰的步子大，和魚比誰在陸地上活得長，和蜉蝣比誰壽命更長，我也會覺得自己天下第一，說起話來很驕傲。”

    “囉嗦。”道人猛地睜開眼，抓起利劍，挺身刺來。

    秦雲夢來不及躲閃，以游龍手相抗。道人這才發覺秦雲夢內力深厚，利劍無法前進分毫。

    “你不是華山派弟子。你的內功不像是華山派的。我沒看錯的話，你用的游龍手，游龍手是崆峒派失傳已久的武功，原本是接暗器的小絕招，沒想到會被你當作空手入白刃用。”

    秦雲夢開心地笑道：“好眼力啊。你們腦子太不靈活，只要趁手，劍術可以當拳法用。”

    道人突然露出詭異的笑，棄劍，雙掌以十成功力拍向秦雲夢的胸膛。秦雲夢一躍而起，雙腳和雙掌相交，藉助對方強大的力道往後飛出數丈。

    道人隨手抓住劍柄，如影隨形，刺向秦雲夢的胸膛。秦雲夢往後仰，背貼著地，如泥鰍般滑行而出。

    道人雙腳踏在樹上，如風車般旋轉，追趕秦雲夢。秦雲夢雙掌朝地上一拍，翩飛而起，施展燕子三抄水，飛落到附近最高的樹上。

    道士未能及時穩住身形，險些撞到一棵大樹上，突然身體軟為綢帶，如蛇般繞著樹爬了幾圈。

    秦雲夢不禁看呆了，拊掌讚道：“男人能將身體練到如此柔軟，世所罕見。”

    道士臉上現出自得之色，“說好聽話，未免早了點兒。”

    他說罷，身體如彈簧般彈射而出。

    秦雲夢曾見過一種小動物，飛蛇。若要給道人的這套輕功命名，彈簧功、飛蛇功比較貼切。

    道人的身體處於半空中，肚子莫名其妙地鼓脹如球，又迅速變癟，速度又快了幾分。

    秦雲夢興奮不已，連連拍掌，“從來沒見過如此奇怪的武功。”

    道人也飛落在樹上，用劍指著秦雲夢，“虧你小子嘴甜，我本要刺穿你的咽喉和胸膛。在這世上，欣賞我武功的人沒幾個，你是其中之一。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誣我的武功是歪門邪道。”

    道人大笑，連臉上的疤都顯得極為可愛。

    “想必第一套武功出世時，也被稱作邪門歪道。想必第一個漢字出世時，也被稱作邪門歪道。不殺人放火，不謀財害命，道德無虧，誰都沒資格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