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狼側著頭思考片刻，又發出一聲號令，群狼立刻散開，把遊清明圍在中間，保持著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每頭狼之間相隔兩米，井然有序。群狼的部署遠遠超出遊清明意料，驚嚇之餘又新添好奇，在他看來，禽獸就是一隻只會吃喝拉撒的活物，根本談不上什麼思維。

    然而，面前這群野獸徹底顛覆了遊清明的認識，不僅有章有法進退自如，而且排列整齊訓練有素，與正規軍隊同出一轍。頭狼再次發出淒厲嚎叫，在兩頭公狼護衛下，頭狼昂首挺胸闊步前進，徑直走向遊清明。

    顫慄如同電流，遊清明全身發麻，不由自主拾起長槍，壓上子彈，開啟保險。是否應該射擊，遊清明不清楚，拿槍只是一種本能反應，一個人、一支槍、幾發子彈，能做什麼？對了，還有一顆手榴彈，但即使拋出去，又能炸死幾隻野獸？

    三隻狼在離篝火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來，頭狼抬起右爪，嘴裏“嗚嗚”鳴叫，遊清明一句也沒聽懂。人與獸在這時候很難溝通，除非有諳熟獸語的第三者，而且雙方深懷敵意，戒備心促使雙方把自衛放在首要地位。

    頭狼見遊清明沒有理睬，有些著急，後退一步，讓旁邊兩頭公狼去執行祂的旨意。兩頭公狼顯然跟隨頭狼多年，十分了解祂的心思，猶豫半晌，邁開雙腿，有節奏的向前移動，逐漸靠近遊清明。快到篝火時，兩隻公狼停下步伐，盯著烤架上的野兔，發出低沉嘶啞的嚎聲。

    遊清明也緊盯著兩隻狼，看祂們想幹什麼，對狼的嚎叫絲毫沒有理會，並非藐視，確實不明白祂們想表達的意思。兩隻公狼見遊清明沒有迴應，又嚎叫幾聲，最後終於忍不住，一左一右躥向烤架，叼起野兔，回頭便跑。遊清明拽起長槍，下意識想阻止，哪來得及？只得眼睜睜望著野兔被叼走。

    兩隻公狼跑到頭狼跟前，放下野兔，乖乖佇立一旁。頭狼並未立即吃掉美味，扭頭對狼群發出幾聲嚎叫，頃刻之間幾隻老瘦的公狼奔來，把野兔叼走，分給體弱懷孕的母狼和幼狼食用，自己一口也沒吃。

    看著眼前這一幕，遊清明簡直不敢相信，原以為只有人與人之間纔會發生這種行為，沒想到在兇殘的野獸身上也看到親情和友情，這件事對遊清明震動很大，久久不能忘懷。兩隻野兔無法滿足群狼需求，頭狼故伎重演，再次命令兩隻公狼去偷食。

    有了前車之鑑，遊清明緊張的情緒鬆懈下來，主動取下野兔扔過去，一點也沒留。頭狼看在眼裏，大概覺得這個人比較友善，再次仰天長嘯，群狼得到指令，紛紛後撤，瞬間不見蹤影。皓月當空，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一切又歸於靜寂，只有遊清明獨自守在篝火旁發愣，睡意全無。

    次日凌晨，遊清明被凍醒，睜眼一看：火堆早已熄滅，一輪朝陽從東方天際線上冉冉升起，陽光灑向大地，生意盎然，充滿初冬的氣息。美好的一天宣告開始，遊清明又要接受新的考驗。最難過的時候是正午，捱到下午六點就是勝利，即使沒有走出這片沙丘，外圍的人也會進來找尋。

    儘管一省再再省，軍用水壺裏的水還是所剩無幾，還有大半天，怎麼度過吶？遊清明決定減少喝水量，只把嘴唇打溼，實在想喝就舔一下。另外就是盡最大可能減少活動量，免得耗費體力。上午斬獲頗豐，又打掉幾個靶子，炸燬了全部目標，如果順利的話，下午可以高枕無憂，靜靜等待約定時間到來。

    難熬的正午時分，遊清明蜷縮在岩石背後陰影中，躲避烈日炙烤。熱浪猶如風沙，不間斷向他襲來，軍裝像浸在溪流裡似的，可以擰出水來。這時候最解渴的辦法就是“望梅止渴”，遊清明不停回想往事，尤其泡澡和洗頭的時刻，溫水撫摸著肌膚，感受著沁人心脾的涼意，口中唾沫油然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