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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無計可施

    要把數量龐大的食鹽運出四川,單靠個人力量根本無法辦到,羅筱元想到了鹽商商會,如果商會願意伸出援手,再加上中共地下組織的協助,或許可以完成這項神聖使命。

    事不宜遲,羅筱元決定立刻去找會長餘述懷,說服他動員其他鹽商鼎力相助。餘述懷是個開明紳士,從不過問政治,與世無爭,為人做事不偏不倚,在商界口碑極佳,故而連任鹽商商會會長數載。羅筱元和餘述懷有著二十餘年交情,可謂知根知底。

    餘述懷見羅筱元行色匆匆,以為生意上遇到困難,直截了當問道:“老羅,遇到什麼麻煩啦?資金週轉不過來還是缺人手?要不就是機器出了故障?”羅筱元擺擺手,氣喘吁吁回答:“都不是,生意上沒啥問題,有一件事情比生意更重要,想請您老兄幫忙。”

    “有啥難事但說無妨!你我既是生意上的夥伴,又是生活中的摯友,只要我餘述懷能幫上,一定盡力而爲!”餘述懷說得極其坦誠,對他的人品羅筱元毫不懷疑,但販運私鹽本來就是重罪,還要運到遠在江西的瑞金,其中利害關係非同小可,羅筱元不得不替餘述懷考慮後果。

    “述懷兄,我知道您從不過問政治,也不參與黨派之爭,如果非要做出一個選擇,您打算怎麼做?”羅筱元擔心餘述懷受到驚嚇,有意繞了一大圈。餘述懷不明其意,反問道:“老羅,你啥意思?這樣說吧,要看什麼選擇,物質方面還是精神方面的?如果是物質,特別是錢財,身外之物嘛,必要時候可以捨棄,無所謂選擇。”

    “哦,那麼如果是精神方面的呢?”羅筱元笑著問道,他了解餘述懷秉性,是個直性子,說到哪兒丟到哪兒,因此纔會這麼直率。餘述懷儘管納悶,對羅筱元的問話感到奇怪,仍然實話實說;“我篤信佛教,與人為善普度眾生,如果要我為善行付出代價,心甘情願。”

    羅筱元欣然一笑,這是他希望聽到的心聲,但還需要進一步開導。羅筱元身體向餘述懷微微傾斜,壓低聲音說道:“述懷兄,遠在贛南的天地變了顏色,人民當家做主,老百姓揚眉吐氣,這不是杜撰,我的夥計曾經去過,親眼目睹。但有一點令人擔憂,那裏被嚴密封鎖,食物短缺倒在其次,藥品和食鹽嚴重缺乏。”

    餘述懷似乎明白了羅筱元的意思,但有家有室,儘管對蘇區情況有所耳聞,卻心懷顧忌,這也是羅筱元事先想到的結果。見餘述懷沉思不語,羅筱元也不再勸說,事關人命關天的大事,沒有誰會不顧一切,他需要時間考慮清楚。

    羅筱元剛離開,餘述懷的太太便過來找老公,請他幫忙。餘述懷以為太太孃家需要資助,淡淡說道:“想用多少錢自己拿就是,我沒意見。”餘太太見丈夫產生誤會,急忙解釋:“述懷,我家爹孃確實經常來信要錢,可是這回不一樣,拿錢也買不到,你說該咋辦啊?”餘太太是江西贛州人,孃家就在蘇區,已經大半年沒吃上一粒鹽了。

    “咋回事?坐下慢慢說,別急!”餘述懷見老婆心急火燎,心生惻隱,招呼道。餘太太孃家本來不算貧困,也有十幾畝良田和七八個佃戶,贛州被紅軍解放後,實行土地改革,稻田分到佃戶手中,只給他們留下很少一部分,一夜之間淪為中農,僅能維持基本生活。

    經過教訓改造,餘太太家人逐漸意識到剝削階級的可恥和墮落,提高了覺悟,積極擁戴蘇維埃政府。然而比錢財損失更大的災難讓他們無法安寧,那就是食鹽嚴重匱乏,整個蘇區都吃不上,餘太太家人寫了好幾封信寄往四川,只有這一次順利送到。

    餘述懷聽完講述,又看過書信,聯想到羅筱元的託付,重重嘆了口氣。餘太太淚眼婆娑,央求道:“述懷,看在咱們夫妻多年情份上,請你救救我的親人嘛!他們也是你的親人啊!”“夫人,不是不想救,怎麼救吶?報紙上天天在講,國民政府派了幾十萬大軍,把那裏圍得跟鐵桶似的,我即使有成百上千頓鹽巴也運不進去呀!”餘述懷無可奈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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