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另類相親
果不其然,沒幾天那兩個貌似軍人的賓客又出現了,這一回熟門熟路,悄無聲息站在阮仁杰面前,而他竟然沒有發覺,事後回想起來仍感到後怕。再次見面,兩人帶來女方禮物,以表明女方家庭非等閒之輩,阮氏兄弟不能小覷。
這是兩件西洋玩意兒,說起來也不算稀罕,在民國中期已經相當普遍,大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在用,什麼東西呢?——兩條手工縫製的領帶,說珍貴不算珍貴,說不值錢也還算值錢,阮仁杰是識貨之人,僅看了一眼便連聲道謝。
區區兩條領帶為何讓阮仁杰大加讚賞呢?因為它們並非國貨,而是漂洋過海遠渡重洋的舶來品,來自大西洋彼岸的英倫三島。領帶歷來與西服配套,一套高檔西服面料、做工、款式、花色都很考究,領帶也是這樣,一套高檔西服永遠不可能配一條劣質領帶。
女方顯然經過精心挑選並參照阮氏兄弟身高體貌購置,量體裁衣,有如定做一般。客人走後阮仁杰試著穿戴一番,和身上的羊毛呢西服相得益彰,他十分滿意。阮仁杰託人捎給弟弟,阮仁義也很高興,雙方還未見面先對女方生髮出一絲好感,由此可見這戶人家頗有心計。
來而不往非禮也,隨後阮仁杰也準備了兩套禮物請來人轉交女方。本著平等原則,他送得禮物也是看起來不值錢,卻拿得出手,讓人無可挑剔。
這是兩套上海出產胭脂水粉,原料採自江南水鄉,工藝上乘,商家乃滬上老字號,是名媛影星最愛之物。爲了購買適宜禮物,阮仁杰專程去了一趟省會南昌,精挑細選,花了兩百塊大洋才收入囊中。後來男女雙方一見傾心,阮仁杰才知道心血沒有白費,一對姊妹花亦心花怒放,平添幾分仰慕。
經過一輪禮尚往來,水到渠成,該到見面的時候了。阮仁杰親自去拜見金警長,給自己和弟弟請了半天假,金警長聽說要去相親,慨然應允,還送上美好祝願。阮氏兄弟為此特地置備了一身新裝,重新做了髮型,煥然一新,準備赴約。
相親地點位於縣城一片竹林旁邊的茶樓裡,阮氏兄弟以為只有幾個親友陪同,走到茶樓一看,吃驚不小,密密麻麻站滿了人,足有二三十個。如果不是預先知道,阮氏兄弟肯定誤以為撞上黑幫聚會,清一色彪悍小夥,黑帽黑衣黑衫黑布鞋,極像遮天蔽日的烏鴉。
這群人圍著兩個小女子,端坐在太師椅上。內行人都看得明白,那是一對明清紅木傢俬,雕龍刻鳳,做工精湛,價值不菲。兩個小女子一個身穿傳統中式旗袍,另一個身穿乳白色西式外套,相距較遠,看不清外貌,只是隱約覺得很年輕,約莫十幾二十歲光景。
阮仁義被這個陣勢唬住了,小腿肚子發軟,低聲央求道:“哥,咱們還是走吧,他們人多勢眾,萬一鬧起來要吃虧的!”“怕啥,又不是打群架!再說了,我們是警察,是執法者,一會兒把槍亮出來,看誰敢亂來!”阮仁杰拍拍腰間的槍把子,給弟弟打氣。
兩個中間人見阮氏兄弟走來,迎上前,拱手作揖,變戲法似的又搬出兩把太師椅,請他倆坐下說話。阮仁義很想近距離端詳兩個小女子,但中間人有意不讓他們細看,把太師椅擱在五十米開外,弄得阮仁義心裏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啃噬,癢得要命。
“喂,老哥,你把咱哥倆隔那麼遠,咋相親吶?隔岸看花啊,還是隔靴搔癢?”阮仁義麵露不滿,嘴裏咕咕嚕嚕嚷個不停。阮仁杰低頭不語,冷眼旁觀,他也想知道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但礙於面子,不好說破。
兩個中間人強忍著沒有發火,身旁一個黑衣壯漢聽著不舒服,憤然喝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嘰嘰歪歪,不滿意就走,老子最看不慣嘴巴瑣碎的人!”阮仁義勃然大怒,二話不說,從衣兜裡掏出手槍,子彈上膛,拉開保險,瞄準對方,做出射擊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