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程怡月之說
李如是聽到這名禁衛軍的彙報後猛然站起身,他急忙說道:“快!喊他進來!”
禁衛軍得令一聲。
天子的眉頭舒展開來,情不自禁的拉起張玄林的手說道:“是那幾個高手回來了,我一直以為他們不會活著回來你知道嗎,如果李自真真的反了,那他們去了絕對是九死一生,現在回來了,就代表李自真一定不會反!”
李如是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緊緊拉著張玄林的手臂還在不停的顫抖,他倒不是怕,而是內心的激動導致他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張玄林那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天子的手背,給予他一絲安心。自己雖然感覺有些不妙,但是他作為一國之君,一定要有信心,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慌,天子不能慌。
即使是李自真也叛亂了又如何?天下都在起亂又如何?當初高祖皇帝在十幾個政權中從一介平民登上帝位,那麼現在大晉的皇帝為何不能用鼎盛的國力,壓下這些所謂南王、蜀王!
他李如是要有信心,張玄林則是對他十分有信心。
那位身披甲冑的禁衛軍出去片刻,身後又有幾個禁衛軍,抬著兩個穿著麻衣的人走了進來,李如是起身前去檢視,直接略過跪地的楊烈臣,匆忙走出月洞門。
張玄林沒有李如是那般矯健的步伐,他抬頭張望,嘆了口氣,如果真如天子所說那般,可真就是壞訊息了。
這兩個人看起來身負重傷,顯然是進氣少出氣多,能堅持到面見皇上,全憑著心裏那口氣吊着。
果不其然,遠遠看去,李如是握著那兩名麻衣高手的手掌鬆開,麻衣高手手臂無力的垂下去,天子神色凝重,眼睛微眯,一步一步又返回亭子中。
張玄林沒有開口,他已經猜出大半,陛下如此失魂落魄,想必那李自真未行人事,真幹了那遭萬人唾棄的勾當。
李如是坐在石椅上喝了一杯水,覺得寡兒無味,又吩咐宮女上了一壺宮廷玉晏,他給丞相倒了一杯後自己仰頭喝光了整整半斤酒水。
李如是長舒一口氣,“這人不是我派出去的高手,是兩位民間大俠,一路跟隨獨孤太乙三位江湖宗師,目睹了全過程,三人戰數萬人是真的發生了的,後來這二人受獨孤太乙所託,把真實情況報回京城時受到李自真神秘勢力追殺,皇城司助他二人突圍全軍覆沒。”
李如是感嘆道:“江湖武夫,比這些朝堂忠臣的人情味多了許多,這兩人原本就是想一睹宗師風采,在尋常人眼中與青皮無賴無異,可就是這樣的人,知道什麼叫一諾千金重,一諾千金重!”
張玄林點了點頭,陛下知道李自真也反水了之後,突然這般淡然自若也是好事,總比一個歇斯底里問為什麼的皇帝要好很多。
李如是面無表情,“明日上朝,我會給太傅的這個天下改制奏摺一個回覆。”
張玄林低頭“諾”了一聲。
李如是轉頭,“太傅,你是不是認為我這樣很反常?”
張丞相沒有說話,只是依然低著頭。
天子說道:“李自真沒反那是最好,但他反了,我倒是安心了,以後也不用那麼提心吊膽在邊防之地還有四十萬不可控的因素,反就反吧,加在一起多少兵力?一百萬?一百五十萬?我大晉國力在此,任什麼風雨如晦也不會吹倒。”
張玄林松了口氣,雖然帳不是這麼算的,大晉若是擠擠還真能擠出來個一兩百萬將士,不過各州城鎮都是淪陷的情況下,這百萬大軍往哪放?但是,聖上能夠這麼想,是最好的。
剛剛皇上那般緊張神色,還真把張玄林嚇了一大跳,皇上內心肯定是不願意看到李自真謀反,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急躁也沒有用。
李如是對門外揮了揮手,整個御林軍有條不紊如潮水般退去,這幾個權勢滔天於天下的人走出亭子。
程怡月面色淡然自若,這些家國天下事和她這個女子沒有任何關係,她要做的就是讓皇上能住的舒服、安穩。
小皇子李乾民這個年紀也不會想的太多,現在在他感覺來看,自己也不過是比別人尊貴一些,反正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就算哪天國破了,死了的話也就一了百了,不死大不了還是過苦日子。
一時間,這四人嘴角竟有幾分與事情發展狀況相悖的笑容。
張玄林和李如是二人路過楊烈臣沒有停留,這位節度使大人依舊跪在這裏,見幾人過來,他輕聲又問了句好。
皇帝陛下和丞相大人皆是沒有理會直接走出月洞門。
小皇子李乾民與程怡月走得稍微慢些,他拉著母后問道:“母后,這位叔叔怎麼一直跪在這裏呀,他是不是犯什麼錯了,皇兒見他好可憐,要不要皇兒去向父皇求情一番?”
程怡月輕輕點了點男孩的額頭,輕聲訓道:“你父皇的事,你不許插手,不管現在還是以後,你父皇做出的任何決定,你只可以無條件信服,不能做出任何反對的事情來,民兒,你記住了嗎。”
程怡月語氣有一種不容反駁的氣勢,小皇子縮了縮腦袋輕聲說道:“皇兒知道了。”
說完他抿了抿嘴,有些話在嘴邊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知子莫若母,程怡月瞪了他一眼,“有什麼話別憋在心裏,說出來吧,但是隻能和母后說。”
小皇子點了點頭,“若是父皇真錯了呢?我也不能反對嗎?”
“不能。”
“哦……皇兒知道了。”
李乾民好像有些失落,他低下頭踢弄腳邊的石子兒。
楊烈臣這時忍不住開口道:“聖上是明君,不會做錯什麼事,聖上若真做錯了,作為皇子應當替皇上補過,皇子心中明瞭就行。”
程怡月眼睛微眯,她回頭看了眼還在跪地的楊烈臣,“節度使大人,好大的膽子,敢在皇上背後亂嚼口舌,以下犯上可是要砍頭的。”
小皇子見母后生氣,他扯了扯程怡月的衣角,“這位叔叔說的和先生說的一樣。”
程怡月疑惑,“哪個先生?”
“張丞相張先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