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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中原與東倭

    洪田不愧是沉浸大晉十數年之久的人,聽到對面那道袍男子自報家門後,從懷中掏出一串白色符紙,猛地向四周撒去,符紙觸碰到無形壁壘之後爆炸聲連連,洪田看準時機從某一處直接衝了出去。

    這黔玄山他可是耳濡了許久,若是說青陽山道士人人和煦,那麼黔玄山的道士可就是人人殺心極重,恨不得殺了所有該殺之人來砥礪武道,洪田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那該殺之人,所以聽到趙光元的名號之後,腳底抹油就要跑。

    趙光元捋了捋下巴鬍子,輕笑一聲,“不錯,你們東倭忍術倒也學的有模有樣,有幾分把式。”

    說是這樣說,趙光元口中誇獎,手上可沒閒著,只見他拇指中指輕輕觸碰,正在逃路的洪田瞬間從遠處到了他的身前。

    洪田大驚失色!

    “你……閣下這是什麼邪術?竟然可以憑空使人挪移?”

    趙光元大笑,“區區小術罷了,搶不了你東倭邪術之名稱,你就不要大驚小怪了,也莫要妄想逃跑,就這麼方圓五十丈之內皆在貧道掌控之下,除非你有高明之身法可瞬間挪移五十丈,否則無論你如何施展邪術,貧道都能把你帶回來。”

    “閣下到底要做什麼?”

    洪田一聽,眼珠子一轉,既然不能硬來,就來點軟的,他做了個極為彆扭的文人之揖說道:“以閣下武學之造詣,若是因為這兩個小小九品草芥的性命死在我手,在下說不出什麼推脫之話,閣下有什麼要求儘管提,能做到的在下一定盡力而爲,哪怕是……綿州城的換防之圖以及城內布軍和軍情,或者是鍾冠藏身之處,只要閣下能留我之性命,這些東西,我都能弄來,閣下以為呢。”

    趙光元緩緩搖頭,拇指與中指仍不見鬆動,“兵家之事,貧道一山野之人無權過問,也不願過問,這些東西或許對那兩個年輕人來說很重要,但對於貧道來說一文不值,你就省省吧。”

    “那閣下到底想要什麼,只要能饒我一命,我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趙光元眉毛一挑,他被這倭國術士給逗樂了,傳言倭國之人見風使舵功夫極為厲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而且口中說著饒命,那術士臉上卻不卑不亢,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這種厚臉皮的程度,著實讓趙光元啞然。

    趙光元長出一口氣,“貧道的要求方纔提過了,只是你沒有照做而已。”

    洪田第一時間感覺這道士是在戲弄他,可他轉念一想,回想一下方纔所發生的事,又將趙光元說過的所有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他眉頭一皺,“閣下是說……慢著?”

    “對,就是慢著,貧道讓你慢著,你並未慢著,如果你慢著的話,貧道可能真會留你一命。”

    洪田愣了一下,他反覆琢磨這般繞口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隨後他表情一狠,這牛鼻子老道真的在戲弄自己!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討人厭了,出手過招便是。”

    秉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想法,洪田高高躍起,兩隻手飛快結著複雜的手印,隨後一張符紙憑空出現,化作熊熊大火從天而降!

    趙光元依舊是雙指緊扣,說笑一般嘲弄一句道:“果然,你們這東倭忍術,還是沒學到中原道術之精髓,那就是化繁為簡!”

    趙光元雙指併攏,口中念道:“六甲九章、天圓地方、四時五行、日月為光、禹為治道、蚩尤闢兵、蒼龍扶衛、白虎扶行、熒惑先引、闢除不祥、北斗誅罰、除去兇殃!急急如律令!”

    念罷雙指向上一指,那撲面而來的熊熊大火瞬間化成火星,而後消失在空中。

    洪田表情可謂是吃了出恭之物一樣精彩,他從空中落下,腿腳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自己辛辛苦苦結印祭符,就被這道士三言兩語就破掉了?

    趙光元輕捻眉心,“還有什麼招式一併使出來,臨死前也好風風光光一次,藏著掖著會死不瞑目的。”

    洪田麵露苦色,隨即他又掏出一張符紙,輕咬舌尖,一口鮮血噴在了上面,兩隻手夾著符紙來回抖動,雙腳一高一低的抬起,緊閉雙眼原地蹦跳起來。

    “喲嘿,可以啊,把我們中原跳大神的方法都學了去?可是你這怎麼那麼怪異?不是我說你,中原一些專門坑蒙拐騙的江湖人都比你跳的好。”

    洪田不聽不問,口中說著複雜難懂的語言,想必就是倭國土話,趙光元抱著胳膊,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念完了一大段,最後洪田又噴出一口鮮血,眼睛睜開露出惡惡兇光,他將符紙向天上一拋,低喝一聲,符紙竟化作無數血紅色的鐵器,好像喝了人血一般凶煞的讓趙光元退了一小步。

    趙光元眉頭緊皺,雙指劃過眉眼,果不其然,那凶煞鐵器之後有淡淡黑煙,他沉聲說道:“邪術果然是邪術,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方法養氣,你平日裏平白無故也殺了不少人吧,今日貧道也算是替天行道。”

    “用不著你管,這一招可是廢了在下十年壽命,受死吧!”

    趙光元嗤笑一聲,鬆開拇指中指,改為併攏中指食指,以指化劍,輕吒一聲:“日出東方、赫赫大光、靈神衛我、慶門立章、祿存拱惠、不雲炳剛、把持既濟、標攝大匡、未越絕命、故水鬼鄉、三元滿體、八神作疆、逆吾者死、敢有衝當、黃老律令、急離遠方、北神統錄、永斷不祥、急急如律令!”

    敕令一出,指劍並未攻擊那凶煞鐵器,而是直衝雲霄,這方圓五十丈之內突然霞光萬丈,有紫氣瀰漫在凶煞鐵器之上,隱隱有金光包裹,不消片刻,凶煞鐵器竟化成了一攤黑水落在地上,把黃土灼燒出絲絲青煙,而後趙光元一指黑水,這凶煞之物瞬間煙消雲散。

    洪田以命來養的兇器瞬間告破,他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胸前衣襟,滿面表情依舊是瞠目結舌呆若木雞,“怎……怎麼可能!”

    趙光元收回指劍笑道:“貧道說過,論術法,貧道的黔玄山是你祖宗。”

    洪田一臉的難以置信,“有這種手段,可以驅邪趕兇,閣下是神仙不成?”

    “非也非也,中原道家博大精深,豈是你這種小國小人的偷學之術可以抗衡的,還有你那符紙,貧道光是看著就一陣尷尬,我來教你怎麼用!”

    洪田所施展出來的手段,要是早早用在溫子魁與曹鷹身上,恐怕二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是遇到了中原正統,還是要乖乖夾起尾巴做人!

    洪田害怕歸害怕,忌憚歸忌憚,但是一旦有人說他倭國的東西不好,他還是敢出口惡言幾句,“閣下一直以術破我符,這是剋制關係,所以我敗了,但是我東倭之符沒敗,只是我學藝不精,而且那是古人傳下來的,這次絕對沒有偷師你們中原!”

    趙光元皺了皺眉一臉的嫌棄,“你中原話沒學好就莫要出口,聽你說話還要思考一番。貧道只聽懂個大概,你的話大概有兩個意思,一是你輸了,但是你倭國符術沒輸,是嗎?”

    洪田點了點頭。

    趙光元被氣笑了,“這又是什麼歪理,你說的還挺義憤填膺,罷了,讓你嘴硬一番。你那第二個意思是不是說,除了符紙之外沒有偷學,其他術法都是偷學我們中原?”

    洪田一愣,隨後面紅耳赤說道:“絕無此意!”

    “就知道嘴硬。”

    趙光元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空白符籙,繼續說道:“我看你挺不服氣的,也不急著殺你,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用符籙,你用術法,你若是擋下我這一次攻擊,我就放你走,反之你必死無疑,如何?”

    “此話當真?”

    趙光元嗤笑一聲並未搭話,覺得這倭國人是真的如同痴傻還未開化一般,看他境界也不過九品而已,靠著這些折壽手段,虛虛浮浮可算半個入境高手,他還真有信心接下黔玄山掌教一擊?

    “來吧,在下接著便是。”

    趙光元勾起嘴角,咬破中指指尖之血,在空白符籙之上不間斷的畫下一串晦澀難懂的符號,並在符籙最下方寫下“五神五行”四個大字。

    這一連竄動作沒有像洪田那般誇張,絲毫不拖泥帶水,趙光元一氣呵成,雙指恭敬捻起符籙,口中喃喃道:“五神從我、周遊四方、左社右稷、寇賊厭伏、行者有喜、用者得福、五行從我、所願皆得。急急如律令!”

    符籙脫手而出,方圓五十丈之內突然電閃雷鳴,有鐵器突兀出現殺向洪田,又有藤蔓由洪田腳下突兀鑽出纏繞在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而後雷鳴伴隨著火光轟然降在洪田頭頂!

    片刻之後,趙光元又做蓮花指狀,輕念一句“玄帝公”鬆開手指,方圓五十丈的土地突然鬆懈下來,好像是解除什麼禁制一般。

    趙光元沒有去看變成一堆灰燼的洪田,這個倭國術士在他眼裏和路邊螞蟻是一樣的道理,若不是自己想看看東倭忍術有多厲害,一招就足以將其斬殺。

    他轉身走到溫子魁與曹鷹二人身邊,蹲在二人腦袋旁良久,臉上盡是無奈表情,緊接著這位黔玄山掌教重重嘆息一聲,“本想著助他破劫,卻沒想到還有一人,貧道這境界又要下降三四成咯,也不知是福是禍,罷了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全當做好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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