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 正對寒門
第二日,兵部僕射王前聽被抄家,一家三口人全部被殺身亡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那王前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京官,是可以入堂聽朝的最末品的官員,能引起這麼大的震動是十分怪異的。
今日是每月十五,上朝之日,文武百官踴躍而入,依舊涇渭分明的走在武英殿前,沒了宋嶸帶頭的武官沒人出聲,文官也沒有落井下石,現在訊息已經傳出來了,宋嶸在南朝過得很不好,腹背受敵,進不得退不得。
平日裏說說混賬話無傷大雅,可那宋嶸是爲了大晉安定才輪到到那種進退兩難的地步,文官再心裏樂開了花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要麼被文武百官鄙夷,要麼被惱羞成怒的武官當場給逮住揍一頓,得不償失。
所以今日的文武百官出奇的和平。
孫思漁僅一人穿著朝服走在百官之前,頗有些文武百官帶頭人的氣勢。
已經抱成一團的內閣大學士楚漢林,其學生殿閣大學士楊烈臣,以及當朝澄忻張玄林,這三人擠在一起,尤其是楚漢林臉上表情非常豐富。
“老丞相,你就這麼任他搶你的風頭?”
張玄林瞥了一眼不懷好意的楚漢林,嘲弄一般的笑了笑,“誰前誰後我都無所謂,反正我丞相之位就在那裏擺著,誰也撼動不了,倒是內閣大學士你,孫思漁上殿可就代表國子監的勢力江河日下了。”
楚漢林冷笑一聲,“寒門布衣,安敢與國子監爭輝,到時候他們那寒門過足了富貴日子,到頭來也能成為下一個士族。”
張玄林哈哈一笑,“楚大學士很有信心,張某拭目以待。”
“楚某若沒信心,丞相你也不屑與本官為伍了吧?”
張玄林不置可否,“是這麼個理兒。”
楊烈臣聽後眉頭一皺,臉上略有些不悅卻無話可說,正如張玄林說的那樣,若不是看你師徒兩個位極人臣,他堂堂丞相纔不屑於拉幫結派。
楚漢林輕輕拽了拽楊烈臣的衣袖,搖了搖頭給了學生一個陰狠的眼神。
“百官跪拜!”
文武百官踴躍而進,伏地跪拜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如是從屏風後走來,坐在龍椅上清了清嗓子,他笑道:“昨夜朕讓祿公公抄家前任兵部僕射王前聽,今天一大早就被傳的沸沸揚揚,朕覺得一個小小的僕射,無需殿前諸位費心吧?”
李如是見無人應答,他昂首示意祿東山,祿東山小心翼翼的從臺階上下來,在胸前掏出一張白紙,開口說道:“宋老將軍佔據淮安郡光州,與叛臣李自真相對,卻不料此中是計,那李自真與南朝劉肅聯合起來,分別以西、南兩側夾擊宋將軍,南征軍危在旦夕。”
祿東山說完,又拿出一張白紙,“於有俊所帶領中州軍大破西蜀郡渝州,滅西蜀兩萬人馬,震我國威,近些日子,於有俊部下溫子魁又與西蜀將領短兵相接,大敗西蜀一萬人馬。”
殿前眾人表情豐富,有的面面相覷,有的一副胸有成竹之模樣。
沒人能預料到於有俊會勝,而且會贏得這麼漂亮,也沒有人預料到宋嶸會輸,輸的這般不堪。
張玄林往前踏出一步,“實乃我大晉江山社稷之苦難,張某無法與宋老將軍共進退,此生憾事。”
李如是“哎”了一聲,“丞相莫要妄自菲薄,你那些為民政策也算是幫了宋老將軍一把,現在光州百姓都自發組建成民兵修築城牆,運送糧草。”
“朕知道,諸位之中有手眼通天之人,甚至比朕還早知道這些訊息,朕之所以讓祿公公在上朝時念出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有些人,國家危難之際,你們卻還做那些下三濫的事情,若是國破了,你們弄得那些銀子,準備花到哪兒去?好好想想吧。朕還要跟你們說一句話,你們也可以當做警告,最後一次警告!”
李如是雙手扶住龍椅,往前探身道:“如若再有不按時派發糧草,甚至估計剋扣糧草鹽鐵之事,所有相關機構一律褪下官帽,所有直接或間接參與其中的官員一律株連九族;如若有買官賣官的官員,這個官位屬於哪三省哪六部管,那麼三省六部中凡是有與這個官位有關係的官員,一律褪去烏紗帽;如若有人阻撓他人升官,埋藏他人功績之人,一門上下官員一律官降三品!當然,如果你們有人檢舉或者匿名告密,朕可饒你不死,繼續留在京城,以觀後效。”
孫思漁嘴角上揚,寒門入仕今天起便成了,就看趙苟同能不能打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他閉上雙眼,用他那非凡的境界仔細聆聽,文武百官之間的竊竊私語皆入了他的耳中。
“最後,朕想知道,有沒有愛卿能對宋嶸老將軍的困境提出什麼解決辦法?”
文官皆是低頭,武官躍躍欲試。
李如是站起身,環顧一圈後輕聲道:“退朝。”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回側殿,祿東山開口道:“若有方法請呈摺子上來,退朝!”
李如是上完今日的早朝,也是孫思漁的第一個早朝,君臣二人之間沒有太多的交流,但是李如是給了孫思漁極大的妥協,若是寒門士子真有能力,一定能上位到皇帝的眼前,如果無能那就怪不得皇帝了。
早朝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祿東山匆忙追上李如是,還未開口,李如是率先說道:“朕的聖旨中只是讓王前聽一人死,為何他一家三口皆命喪。”
祿東山跪地請罪道:“請陛下責罰奴才的自作主張。”
“沒有原因?”
祿東山緘口不言。
“罷了罷了,朕知道你也是為民兒出口惡氣,那王前聽一家留著也是禍害,到時候又有什麼人來複仇朕,朕又要頭疼了,斬草除根也好,你起來吧。”
“多謝陛下。”
李如是抬頭看向高高掛起的太陽,陽光直射他的眼眸,讓他出現些許眩暈感覺,他喃喃自語道:“西蜀……南朝……李自真……這三個之間必須先有取捨,朕若是把你派到光州增援,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