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一章 儒家作用
宣元殿內,李如是依舊坐在大殿之上,等待著一人。
孫思漁穿著一襲青衫,腰間別著一束玉佩緩緩踏入,他並未像普通臣子一般下跪拜見,只是作揖微微點頭,表示致意。
李如是無奈苦笑,“當初朕特赦僅王掌教一人可面聖不跪,但見到你們這群三教人士後,一人變成了三人,全天下也僅有三人見朕敢不跪。”
“陛下說錯了,是四人,還有一個齊得黃。”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孫思漁點了點頭,“孫某也覺得不好笑。”
李如是擺了擺手,“坐吧坐吧,跟你們這群三教人談禮數,最後氣的還是朕自己。”
“這已經是我儒生的最高禮數了。”
李如是聽後一笑,豎了根大拇指說道:“不愧是大儒,不能與你講半分道理,朕嘴皮子功夫可不如你。”
“陛下說笑了。”
李如是沒管這一茬,開口問道:“你為何不與他們一起上殿?也省的朕再說第二遍。”
孫思漁自然知道李如是口中的“他們”是誰,心中一陣好笑,若是再往前推個二十年,他還真想沾沾道統和佛頭的仙氣與佛山,但自從明白了這二人越發違背本心之後,孫思漁也越發不願與那二人為伍,一個不安心專研黃老通玄來摻和朝廷之事的道士,一個看似無慾無求實則野心滿滿的和尚,他現在任何一人都看不上,搖了搖頭說道,“和兩個老匹夫,沒什麼好說的。”
“方纔就你口中的兩個老匹夫,一個想殺溫子魁,一個想保溫子魁,你們說,他們二人有何目的?”
“陛下難道不想聽聽孫某是什麼建議嗎?”
李如是“哦”了一聲,“那你說說?”
孫思漁嘴角微微翹起,“那還是繼續說那兩個老匹夫吧。”
李如是哈哈大笑,指著這位堂堂大儒,天下間算是學識最豐之人,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也只有你敢這麼和朕說話了。”
“陛下恩惠聖明,自然不會與一介讀書人較勁,言歸正傳,如果孫某沒猜錯的話,想讓溫子魁死的是明心僧人,想讓他活的是王知客。”
“正是,你給朕說說,他們二人什麼目的?”
孫思漁端坐於此,心中已有定數,並未直接開口,眉頭微微皺起,思索起來,倒不是他不敢說,只是說出別人的目的,是否有幾分拆臺的意思,頗有些學生之間像先生打小報告的感覺,以後若是被這二人群起而攻之,三人成虎的故事孫思漁可是讀過不少遍。
李如是扶著額頭看著孫思漁,靜等他的回話,李如是心中也敲定了,如果孫思漁一直不說話,那麼他就一直陪這位大儒乾耗著,道理說不過你,那朕就跟你比耐力。
孫思漁抬起頭,“王知客最近有意將位置讓給青陽山年青一代,那年輕人頗為看好溫子魁,覺得溫子魁必定能成為大晉之棟樑,若是現在支援溫子魁,以後未嘗不能把溫子魁當做靠山,來保他青陽山百年基業。”
“原來是保他青陽山,而不是保大晉……這王知客好大的膽子。”
孫思漁補充道:“既保大晉,也保青陽山。”
李如是聽後頓時來了興趣,能成為一國天子必然不是傻子,他探起身笑了笑,“聽你這話的意思,你也看好溫子魁?”
孫思漁不置可否,畢竟與於有俊的約定在前,陳平煜趕往中州軍在後,他是三教人唯一一個想溫子魁能好好活下去的人,寒門入仕趙苟同是一顆大棋,但也不能少了推波助瀾的勝負手。
“兩家都看好那個能決定大晉後路的人,朕到現在都沒見上一面,等回頭西蜀那邊安定下來,朕就邀他入京。”
李如是說完又自言自語道:“一個都快被說成天將下凡的人物,小小西蜀應該不在話下吧。”
孫思漁沒有開口,只是靜靜聽著。
“那佛頭又是什麼目的,他想溫子魁死,難道他不怕得罪這個天將,以後把他佛門給滅了。”
“死人還怕什麼,明心僧人想溫子魁死有兩點,但是都被我給推翻了,孫某暫時猜不出來他到底是為何而為之。”
李如是笑了一聲,玩笑說道:“還有你大儒想不通的事?”
“世間文學八萬個,書籍更是數不勝數,孫某在先人面前,依舊是個學生,自然也有不懂之事。”
“說來聽聽?”
孫思漁直言道:“一是他真的為大晉著想或是用什麼手段知道了溫子魁以後會覆滅大晉,所以想提前置溫子魁於死地,保大晉基業,但這一點在孫某看來不太成立,畢竟黃老通玄之說,我稷上學府聞大祭酒也頗有涉獵,造詣不在佛門之下,道儒兩教都沒看出來的事,如果被佛法給算出來了,我們兩家也就沒有立足之根本了。這其二嘛……孫某大膽猜測,或許佛門與齊得黃有所勾結,他要為齊得黃剷除這個唯一能抗衡他的人,不過若果他真與齊得黃有所勾結,就算齊得黃不能算出棋子走勢,但他也可以告訴齊得黃,讓齊得黃出手殺之,而不是假借陛下之手。”
李如是點了點頭,這孫思漁猜測的其中一點,與王知客和明心僧人爭執時大致相同,就是覺得明心僧人可能會與齊得黃勾結在一起狼狽爲奸。
他眯起眼眸,幽幽道:“看來朕……真的要注意一下這個突然想要露面的佛頭了。”
孫思漁沒有去打斷李如是的思考,他看向祿東山微微點頭致意,那個大晉最大宦官一愣,帶著善意的微笑報之。
孫思漁心中暗驚,他現在境界不低,可以說是最頂尖的幾人之一,可他突然感覺祿東山身上出現一股若有若無的內力,而後消失不見,以他現在的境界,不會感應不到低境界之人的氣息,那這個祿東山,難不成是一個隱世高手?
祿東山也有些奇怪,那些儒生向來是看不起閹人的,所以他覺得這個大儒應當更甚,可沒想到竟然是孫思漁先向自己示好。
祿東山心情頓時明朗起來,一直沉著的臉龐也掛上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