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金鱗之物
渝州這邊狼煙四起殺聲震天,遠在數千裡之外的東海郡國泰民安。
東海郡其中有一城名為東州城,東州城靠近大晉皇城,受到了極大的庇廕,不管是南朝軍還是西蜀軍,只要不打入皇城,所有戰事都涉及不到東州。
東州有一盛景名叫白鹿洞,白鹿洞四季如春,豔豔桃花常年盛開,來此踏青踩春者不計其數,遠近聞名的稷上學府就坐落在白鹿洞的山頂之上。
今日,白鹿洞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本來有課業教導的稷上左祭酒孫思漁破天荒缺了一節課,他看著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竹屋內的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眼神中滿是戒備。
這中年人雙手負後,毫不客氣的打量著竹屋,反而孫思漁十分謹慎,看起來倒有些拘束了,彷彿中年人是主兒,孫思漁是客一般。
中年人嘖嘖稱奇道,“孫先生也是一個雅緻之人,這竹屋的佈局在風水之上可是十分有說法。”
孫思漁疑惑的“哦”了一聲,“齊先生解惑,孫某洗耳恭聽。”
齊得黃笑了笑,隨意走了幾步他說道:“在大儒面前賣弄學問,有些不自量力。”
“風水雖也算學問,但那是道家所長,孫某可沒有學儒問道的精神,這一點齊先生雜百家於一身,早已超凡脫俗,自然算不上賣弄學問。”
齊得黃聽出孫思漁言語中的嘲弄之氣,沒有理睬,他大踏步從竹門處走到竹屋最內,而後又來到竹屋東側大踏步走到西側他緩緩說道:“你這種南北形長、東西狹窄,長而方正的竹屋很是講究,南北長、東西窄,形狀狹長、整體方正代表著家出富人,道家典籍稱:‘仰目之居出富人,庶人得此亦難貧。子孫印綬封官職,光顯門庭共九卿’。居住其中,必出富貴子孫,孫先生,可要趕緊討個妻室,為後代萌蔭。”
孫思漁沒有回話,靜等下文。
齊得黃走入院中,他左右看了看點頭道:“為你建造此處的人一定是個風水大家,孫先生且看,這兩面側房,左邊短右邊長,這可是聚財之勢,有詩云:宅居左短右邊長,君子居之大吉昌。孫先生是君子,所以這種佈局便是錦上添花了。”
孫思漁細細聽著齊得黃的娓娓道來,他說道:“是稷上右祭酒聞涼聞先生的傑作。”
“妙,實在是妙。”齊得黃稱讚道:“聞祭酒確實在風水星宿之道上有著極深的造詣,有機會定要讓他給我找一塊風水寶地,我生前居無定所,死後怎麼說也要躺的舒服。”
“齊先生這就開始規劃後事了?”
齊得黃苦笑,“天子的影子護衛帶領數十位大內高手已經追殺我幾個月了,齊某僥倖逃脫幾次,終於甩開耳目才能來到此地面見祭酒大人。”
孫思漁坐在屋內,遙看院中的齊得黃說道:“能做出吸取兩朝國運與氣運一事的神仙人物,也怕那些凡夫俗子?讓孫某人猜一猜,如今齊先生境界有相境了吧?”
齊得黃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又看了看竹屋繼續道:“西南方比較短,東南較長,但竹屋後部還是較為齊整的,這樣的風水子孫多賢良孝順,財運也不錯。可道是‘宅居右短左邊長,天相吉人自不妨。齊整方圓終獲利,庶人亦卜出賢良’。”
孫思漁皺眉,面對這種高手的造訪,而且不說明來歷,一直顧左右而言他,縱使他養氣功夫再好,也有些沉不住了,他語氣不善的說道:“既然齊先生也如此懂得風水,自己給自己挑一塊上好的墳塋便是,孫某還有課業,若是齊先生沒有其他事,還請回吧,我小小稷上學府,容不下你這尊大神,到時再招惹來了大內密探,恐怕孫某我也要出手一次了。”
齊得黃再一次岔開話題,“聽聞稷上學府與國子監之間爭勢頗為劇烈,有人說國子監為官家之用,所教門生可平步青雲,稷上學府為民之所用,所授學生終其一生不可過黃門,此事當真?”
孫思漁一眯眼眸,此事徹底觸動了他的底線,國子監與稷上學府相爭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國子監學生穩壓稷上學府的學生也是事實,但這並不是學府與學生之過錯,只是時不利兮罷了,他始終相信稷上學府的學生是那池金鱗,一遇風雲便可扶搖直上九萬里。
被觸動底線的孫思漁默不作聲,只見他輕揮袖袍,院外突然狂風大作,四面桃花被勁風吹著飛舞在天空,孫思漁面前茶杯裡的淡青茶水犯出絲絲漣漪,下一刻,一整杯水如同渝州城上的疾箭一般射向齊得黃!
齊得黃揮袖攏水,極為玄妙的讓水箭在身邊環繞一週,最後齊齊倒入口中,他細細品嚐一番點頭讚歎道,“此茶便是名揚天下的東州海茶吧,味道的確不錯。”
孫思漁站起身,已經無水的茶杯亦是凌空而起,隨著他目光所致,茶杯帶著陣陣勁風,撲向齊得黃。
齊得黃伸出五指,茶杯在指間旋繞一週後怦然炸裂,勁風吹動無數桃花後他故作驚訝之資問道:“堂堂大儒也會生氣?”
孫思漁沒有反駁,他坐下平復內息後坦然說道,“我是人,自然不可比擬齊先生這般神仙人物,所謂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常想一二,齊先生不是這‘一二’中的其一。”
“看來是齊某惹得大儒動了火氣,齊某抱歉一個。”
“話已說開,不送。”
齊得黃笑意連連,只是看著孫思漁,稷上學府左祭酒大人見這人沒有絲毫後退之意,他言語中也沒了敬稱,“你來寒舍到底有何高見,是報上一次之仇?”
“國運之事,孫先生明面上相助,卻暗中攝走南朝半分氣運,這種做法確實不是君子所為。”
“君子,坦蕩蕩也,你豪取國運,我若是幫你纔不是君子所為,既然如此,必定要暗中阻止一番,而且,我攝走的是南朝氣運,又與你何干?若真為暗阻國運一事,那孫某可要討教一番了。”
齊得黃一笑,他搖了搖頭,“有因必有果,我豪取大晉國運南朝氣運是因,你攝走南朝半分氣運是果,而後你暗中攝取的那半分南朝氣運是因,後面來的那人是果,我冒著極大風險來此處與你廢話這麼久,就是想讓你稷上學府收下一名貧苦學生,我齊得黃保證,這名學生便是你要的‘金鱗之物’,有了他,稷上學府可穩壓國子監一頭。”
孫思漁沉吟,“那人與你是什麼關係?”
“比路人關係好不到哪裏去。”
“你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