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國未安 何為家
心肺被擊穿的嚴華口中不斷有雪沫涌出,他看著那拄著煙槍而立的老人猛然想起,幾十年前的江湖上,好像是有這麼一號人,手持打神鞭,一身功夫如鬼魅,若是被他的打神鞭擊中,不管天涯海角他都能追你至死!
嚴華捂著胸口,一字一句的說道:“索命鬼,沈自遙!”
老煙鬼抬頭看著天,吐出一口青煙他說道:“索命鬼,沈自遙,多麼遙遠的兩個名諱了,虧得還有人記得。”
“為何你跌境到九品,還能以內力御物!”
嚴華好像不問出這個問題,就死的不甘心一般,雙眼瞪得如銅鈴,口中還有血沫,呼吸的聲音更像是中州的大風雪來臨的時候一般滲人。
老煙鬼拔出煙桿,對著嚴華的頭部笑呵呵說道:“就像你心肺都被擊穿還能說話一時半會死不了一樣。”
說著,老煙鬼煙桿往下一壓,嚴華頭顱被洞穿,他雙眼睜得碩大,死不瞑目。
任誰也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竹製煙桿,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老煙鬼拖著屍體在房頂之上來回跳動,從一個沒人的牆根出了將軍府,畢竟將軍府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門戶,裡面放個死屍可就太影響風水了。
城外戰局幾乎就是一邊倒的情況,於有俊故意放走幾人,暗中跟著他們找到了疤臉漢子,用隨意踢到手中的一根木棍,直接洞穿了他的喉嚨。
至此,在漠北惡名昭彰,讓人聞風喪膽的最大的馬匪群體盡數滅絕,這也展現了匪類不管多麼狠辣,多麼的訓練有素,在真正的軍隊面前,依舊是不夠看的。
於有俊來到西城,嶽荀義也在整裝催馬,四面八方有源源不斷的身披盔甲計程車卒蜂擁而來。
柳慶勻催馬走了過來,詢問道:“於將軍,可下定決心了?”
於有俊輕笑一聲,他知道柳慶勻說的是什麼事,在這中州城內還有個小子正在呼呼大睡,他搖了搖頭,“現在中州的所有隱藏危害都被除去,他們夫妻二人也能安穩的生活了,還有什麼下不了決心的,而且他既然把我當成父母,那哪有當爹的讓自己兒子去涉險,好好待在家中傳宗接代吧。”
說完,他站在高處眺望,“這次休養生息,足足收納了有八萬人,據情報來看,陸子語在西蜀三州養了十多萬人,後面又是一場場惡仗,嶽荀義!”
嶽荀義正在清點人數,聽到於有俊的呼和他大馬趕來,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末將在!”
“本將軍封你為先鋒營將軍,統領原先溫子魁部下所有兵馬,隨後先鋒營改先鋒軍,並加派給你六千人馬,共計一萬人馬,可有信心統管?”
嶽荀義並沒有多少喜出望外的神色,那個溫將軍不在了,以後在軍中少了不少樂趣,更何況是自己頂替了他的位置,實在是有說不出來的彆扭感覺。
“可有信心?若是沒信心,本將再派其他人!”
嶽荀義低頭沉聲道:“屬下領命!”
“好,大軍出發,向西南行軍,直到潁川道!”
於有俊一揮大手,八萬人的隊伍動了起來,於字王旗懸掛,寂夜無聲。
將軍府內,溫子魁坐在床前,他面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麼。
宋翎兒依靠在心上人的臂膀上,兩隻手臂抱的死死的,她不是不想讓溫子魁離開,而是想將這一份溫存牢牢記在心中,生怕男人這一去,便不知何年何月再歸來了。
“翎兒……”
溫子魁撫摸著女子的髮絲,“若是我跟上於將軍的大軍,參與討伐西蜀的戰爭中,你會怪我嗎。”
“會。”
宋翎兒坦言說道:“我會怪你新婚之後一天都陪不了我,不過……我既然已經嫁給你了,不論你做什麼,做妻子都會支援,你若是今天不去,我倒有些失望,我喜歡的是那個有些萬丈豪情與遠大理想的男人,不是屈居一城,做一個安穩刺史。”
溫子魁閉上雙眼,感受著女子臉頰上散發出來的溫熱,“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女子突然落下一竄竄淚珠,她生怕他看見,臉頰埋得更深了,如果可以的話,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在身邊。
宋翎兒甕聲甕氣的說道:“答應我,一定要回來,不許再拼命了,你要牢牢記在腦海之中,你身後還有一個家。”
溫子魁重重點頭,輕輕拭去她的淚珠,“那今天就給我老溫家留個後人。”
半個時辰後,宋翎兒依偎在心上人的懷中,經歷過初潮的她臉上紅潤有光澤,在昏暗的火光下顯得更加的嬌豔欲滴。
溫子魁用手巾擦了擦滿身的汗水,輕聲說道:“看這一次能不能留下後人。”
宋翎兒可不想和他談論這種讓人臉紅的話題,她問道:“你就不怕時間久了,追不上於大人他們?”
“無礙,萬人行軍不會多快的,再說也不是急行軍,他們現在最多才走三十里路,連中州的地域都沒出。”
女子點了點頭,自顧自穿上衣物,坐在銅鏡旁梳起頭髮,溫子魁將新郎官的服飾扔到一旁,走到衣櫃邊,拿出那一件已經一年多都沒穿上的黑色甲冑。
將軍甲披起,剛剛那個做起男女之事有些青澀的年輕人頓時威嚴了起來,他走到宋翎兒身後接過梳子,笨拙的梳起頭髮。
“收復了西蜀之後,我發誓,將軍夫人的稱號會變成一品誥命夫人!”
宋翎兒輕輕錘了溫子魁一拳,“我纔不要什麼誥命夫人,我只要你能平安回來就行了,這一點能答應我嗎?”
溫子魁撓了撓頭,“儘量吧。”
宋翎兒回頭一瞪眼。
溫子魁嚇得一激靈,這女子一直溫婉可人,他差點忘了也是一個彪悍之人,他訕笑一聲,“一定一定!”
梳妝之後,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矇矇亮了,二人一同出門,宋翎兒給溫子魁整了整衣領,“需要我備馬嗎?”
“不用!”
這時,老煙鬼突然從房頂跳下來,”老夫送他過去,比馬兒快多了。”
宋翎兒被這突然出現的老頭嚇了一大跳,而後她好像明白了什麼,捂著臉又跑回房去。
溫子魁一臉無奈,“你就不能等我出門了再出現。”
沈自遙嘿嘿一笑,“你小子可以啊,第一次那麼久。”
話音剛落,一把椅子從屋內突然飛了出來,正好砸在老煙鬼的後背,“你們再不走,老孃就要放狗了!”
“走了走了!”
溫子魁拉了一把想去拼命的老煙鬼,回頭高喝一聲,“娘子,我出去給你掙大房子了!”
宋翎兒在視窗看著落荒而逃的兩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她雙手緊握,呢喃道:“我等你回來。”
一老一少走出將軍府,此時再回頭看這昨日還人聲鼎沸的府邸,竟然有些落寞。
“怎麼?捨不得了?”
溫子魁一笑,“捨不得也不能留下,國未安,何以為家。”
沈自遙冷哼一聲,“你們都走了,到時候誰給我發工錢?”
溫子魁一拍胸膛,“你不是一直想要大宅子嗎,將軍府夠不夠大,以後你來住下。”
“你是想讓我保護那女子吧?”
“老爺子高明!”
溫子魁恭維一聲嘆了一口氣,“這亂世中,萬一我不在的時候她出了什麼意外,我良心難安。”
“老夫我從來沒答應過任何人的要求,今日為你破例一番,反正我也沒幾年好活了,不如這餘下一些時間裏,就留在中州,不去漂泊了。”
“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以後可要抱一抱我的兒子。”
沈自遙哈哈一笑,“鬼小子!”
說罷,他拉住年輕人的後背,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當年索命鬼沈自遙最賴以為生的,其一是他那令人費解的追蹤之術,這其二就是天下第一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