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 京城往事
柳大石捂著臉頰這才仔細看了看,和爺爺並肩而站的還有一箇中年人,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柳綿嚥了口唾沫,他苦笑一聲,來之前商量什麼他頂罪,然後讓柳二少照顧自己那幫手下,看來今天兩個人都在劫難逃了……
一輛馬車悠悠從尚書府出來,在中軸主道上前行,車內有三人座談。
溫子魁輕聲問道:“於將軍,你說那柳二少以後會怎麼樣?”
於有俊手臂抱在頭上靠在車廂說道:“誰知道呢,反正咱們得目的達到了,敲山震虎,這一下差點把小老虎敲死,大老虎也險些被小老虎氣死,真是世事難料。”
馬苗正襟危坐在車廂內,他現在比來時多了一絲輕鬆,笑道:“於叔叔,我現在和你們去中州,你們還願意接納我嗎?”
溫子魁跳起來,一臉的匪夷所思,“怎麼?你不怕你爹託夢打你了?”
馬苗撓了撓頭,“我想明白了,一輩子困在這個小店鋪裡沒什麼出息的,我想跟你們出去見見世面。”
“你別去了。”
於有俊這時沉聲說道。
馬苗本來還歡喜雀躍的臉頰剎那間頹然,一臉萎靡的靠在車廂內。
他幽幽嘆了口氣,想必是這兩天自己的表現很讓於叔叔失望。
於有俊看這小子表情像是丟了魂一般也是一陣好笑,“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現在不讓你跟著我是因為你已經沒什麼危險了,柳二少被一輩子禁足在柳府,你那個店鋪也會受到尚書大人的照顧,以後你小子可就發達了,跟著我去中州一切都建立在你沒法子生存的前提下,現在帶你去反而會拖累你了。”
“我不怕!若不是因為於叔叔,恐怕現在我已經流落街頭了,這種富貴,我要不得。”
“小子,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對京城很熟悉,我有一項重大的任務要交給你,你有沒有信心?”
“什麼任務?”
“你且附耳過來。”
溫子魁看著交頭接耳的兩人,他撇了撇嘴,嘟囔一聲,“什麼秘密還見不得人。”
小小的車廂自然什麼話都能聽到耳朵裡去,溫子魁自覺跑到馬伕身旁,那馬伕竟然還歪著腦袋在聽什麼。
溫子魁摟著馬伕的肩膀,一臉不耐煩的說道:“看路!”
馬車穿過中軸主道,路過皇城,而後徑直就出了京城,來到了城外驛站,馬伕可能不知道,他車上帶著的人決定了為何以後京城再也看不到柳二少了,而且為何會有一家茶樓會迅速的在北城崛起。
於有俊付了錢之後帶著溫子魁下車,在京城因為九十八兩銀子的事耽誤了兩天,現在要加急趕路纔是。
而且二人對京城也沒有什麼念想,溫子魁本來就只是想摸摸京城的路,並沒有真的去想遊玩什麼,再加上於有俊只是想拜訪一下程尚書,不想程尚書並沒有在府上,摸空了的二人也就直接火急火燎的離開京城。
二人原本的馬車還在城外驛站,所以先來取馬車,再駕車歸去。
溫子魁問道:“於將軍,你和馬苗商量什麼事那麼神秘?”
於有俊笑了笑,“現在說出來有些早了,以後再看吧,有你知道的那天,不過我倒是希望這輩子都用不到他馬苗。”
溫子魁撇了撇嘴沒有多問,反正於將軍不會做對自己人不利的事就對了。
路過茶肆,溫子魁還特意扭頭看了一眼,正好與先前那個口出狂言的店小二對視,店小二依舊還是那個店小二,趾高氣揚口無遮攔,他指著溫、於二人大笑道:“來看,這兩個外地人灰溜溜的出城了,怎麼樣外地佬?京城可不是誰都容得下的。”
溫子魁心中火氣直線上升,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野狗,逮著人就咬,還抓著不放!他怒斥一聲,“腌臢!老子忍你很久了!”
說完作勢就要砸了這間小小的茶肆,不料溫子魁又一次被於有俊攔了下來,只見他搖了搖頭,“犬吠安能使虎怒,子魁,自有人會收拾他們的。”
店小二看那年輕人突然又不上前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滿臉的鄙夷神色,他罵道:“我當是什麼品種的畜生,原來也是隻會叫不會咬!”
溫子魁不能動手,那動嘴總可以吧,他厲色嗆聲道:“你又是什麼品種的畜生,只會抓著一個人咬?”
店小二在這城外橫行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有人罵自己畜生,他當即就火冒三丈,招手過來兩三個夥計,個個手持棍棒,好像上一刻還是笑容滿面的店內夥計,下一刻就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那店內上了年紀的掌櫃的,只是坐在太陽地裏曬著暖,笑意盈盈的看著這一場鬧劇,在他眼裏看來,幾個本地夥計欺負欺負兩個外地人,還是沒什麼的,就算告到官老爺那裏,最後吃虧的還是這兩個外地人。
溫子魁側目問道:“於將軍,他們先動手的話,我可以正當防衛吧?”
於有俊點了點頭,“別傷了性命。”
“好說!”
溫子魁連刀都懶得抽,抬腳踢起一個板凳,兩手一扯,板凳炸碎開來,只剩兩根手臂長短的木棍在他手中。
雙方皆是擺好了架勢,打鬥一觸即發!
在場人來人往的市井小民和江湖俠客都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場鬥毆,本來就是旅途勞累的他們好容易到了歇腳的地方,又遇見了這麼熱鬧的事情,一個個的唯恐天下不亂,拍手叫好。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突然從城中奔襲而來,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溫子魁與那三四個夥計之間,馬車簾子開啟,一個斷腿中年人連滾帶爬的從馬車上下來。
正在曬暖的茶肆掌櫃見到來人後,一個驚訝之下差點沒讓瓜子殼噎死,他咳出那一粒瓜子後身影矯健的不像一個老頭,飛快跑到斷腿中年人身前下跪喊道:“不知柳大哥來此,小的有失遠迎!”
來人正是柳綿,這柳綿起先隨柳大石去認罪,卻不想柳長水並沒有拿他是問的想法,只是聽從於有俊的想法,將柳大石軟禁在柳府中,這輩子不得踏出一步,對於柳綿這個北城黑道之人,柳長水的態度沒有多麼強硬,反而還有意讓柳綿來打理柳府暗中的產業。
這讓柳綿一時間欣喜若狂,本以為只有死路一條的他,這次非但沒有死,反而有機會步步高昇,這天大的機緣全都是拜面前這二人所賜。
柳綿剛下馬車就發現有一個臃腫的老頭擋在自己面前,他二話不說拿著柺杖就將老頭打飛出去,彆扭的跪在於有俊面前,雙手呈上一塊令牌說道:“經略使大人忘了一件事,這令牌您還沒拿回去,小的這快馬加鞭趕緊給您送來了。”
於有俊拿過令牌又扶起柳綿,輕聲道:“我差點給忘了,看你這樣子也無大礙,重新做人吧。”
柳綿喜上眉頭,“多謝於大人!”
柳綿起身後看見溫子魁雙手持棍,而且臉上帶著盛怒,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哥,怎麼回事?”
溫子魁懶得搭理這個仗勢欺人柳家走狗,將棍子狠狠地往地上一甩,一言不發。
柳綿是何等的玲瓏心思之人,他回頭望去,只見還有三四個夥計也手持棍棒,一副要將其他人生吞活剝的模樣,柳綿剎那間就明白了,他回頭對溫子魁說道:“這幾個賤民擾了溫小哥的雅緻,小人替溫小哥好好懲治一番!”
那幾個夥計見到這北城的狠辣人物都跪在那兩人身前,這時候他們再看不清局勢就真是個傻子了,急忙丟掉棍棒磕頭認錯。
溫子魁和於有俊轉身離去。
再後來的事他們回到中州之後才知道,京城再也柳二少柳大石這個人了,關於他失蹤的傳聞被傳的沸沸揚揚,後來不知被什麼神秘人黑壓了下來,許多欠著柳二少驢打滾坐地抽債資的百姓也全部免去債銀了,而且城外再沒有茶肆了,取而代之的是北城根的一座茶樓的崛起,那座茶樓在城外擺了一個很大的豆腐攤,價格實惠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