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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你們西蜀叛軍不是整天盯著魚兒窪嗎,我們魚兒窪沒用了,我就再挖一個“魚兒窪”出來!

    你們不是不讓我們的斥候過魚兒窪嗎,你們又何時過了魚兒窪偵察渝州的情況?

    雖然不知道你們這群叛軍停留三天到底爲了什麼,但是這三天,我們可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渝州城門三十丈外,一個與城牆同長,約摸三丈深的坑洞赫然出現,前排盾兵一個不小心跌落進去,後面更是有不少士卒沒來得及止步也紛紛掉落,一時間又傷亡千數。

    從西蜀大軍衝鋒開始,雖然死了不足三百人,但是受傷不能再繼續作戰的就有一千多人。

    陸子語看著桌面上的戰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面色鐵青,“鍾冠是幹什麼吃的,傷亡了一千多人,還沒能讓雲梯推進?”

    閆羽面色也是不好看,他這三天只是針對魚兒窪做出瞭解決方法,魚兒窪也確實沒有傷亡,蜀王罵鍾冠,罵的也對。

    他現在只能祈禱林裕速速突破側門,從內攪亂渝州守軍,給外部緩解壓力,畢竟他也是西蜀軍之人,西蜀軍每少一人力量就薄弱幾分,早知道,這三萬人有一半是向南朝劉肅借來的,到時候要變本加厲還更多。

    這時,帳外又有一人遞上來一封戰況,陸子語過目之後,他胸部突然劇烈起伏起來,手指顫抖的指著戰況。

    閆羽深感不妙,他接過戰況,看了幾眼後,本來還十分平靜的他,手中的茶杯瞬間打翻在地。

    戰況上赫然寫著:渝州守軍放棄魚兒窪,在城門三十丈外挖出深壕,我方損失嚴重,死傷慘重。

    這封戰況,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閆羽的臉上,魚兒窪之所以沒出問題,是人家放棄了天然陷阱,手動挖出了陷阱,這象徵着自己這三天,除了派林裕奇襲,什麼事都沒幹,可是林裕奇襲半天就能安排完畢……

    閆羽不敢看陸子語,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如何看不出其中道理,這三天,全然是給了渝州守軍三天準備時間,還不如當初一鼓作氣攻打過去。

    陸子語平復一下胸膛,他沉聲道:“閆羽,六個時辰拿下渝州,這可是你說的。”

    閆羽擦了一把冷汗說道:“請蜀王放心,還有林裕,林裕此時估計已經襲入側門,就等他裏應外合!”

    陸子語重重的冷哼一聲,如今一個棄子竟然成了救命稻草。

    “拋!”

    於有俊又一聲令下,城頭守軍紛紛放下弓箭,拿出沾滿豬油的布匹,裹在石頭之上加重力道拋向坑洞中。

    那些掉入陷阱中踩著同僚屍體上來的西蜀叛軍,瞬間又被鋪天蓋地的石塊砸中,輕者頭破血流,重者直接被砸昏砸死過去。

    一個西蜀叛軍捂著腦袋罵罵咧咧剛探出頭,一陣火光灼燒的他面板發麻,他抬頭望去,鋪天蓋地的火焰向他襲來,下一瞬間,他就被火海吞噬。

    坑洞中爆發出一聲聲慘絕人寰的淒厲叫聲,一個個渾身冒著火,爭先恐後的往上爬,於有俊看著這些猶如地獄裏的惡鬼,爭相爬出坑洞的西蜀士卒,他冷笑一聲,對著西蜀大軍喊道:“燃燒的豬油,那可是水都撲不滅的火焰,要不你試試弄些沙土隔絕空氣,我覺得應該撲滅。”

    三十丈距離不遠不近,於有俊傳來的嘲弄聲,鍾冠聽的真真切切,這次他是真的慌了,他怎會不知道阻絕空氣就能滅掉火焰,可是自己計程車卒還在坑裏麵,鬼知道就這三十丈的距離那個守城武將還會做什麼。

    鍾冠急忙傳令大吼:“撤!撤出百丈!”

    其實也不用他喊,剩下的那麼多士卒早已經畏懼向後撤去。

    楊烈臣見第一次交手就大獲全勝,他問道:“要不要再用弓箭齊射一波?”

    於有俊搖了搖頭,“箭矢數量不多,用一次少一次,要用在對的地方。”

    隨後他仰天大笑道:“眾將士,看到你們旁邊乾燥的木棍了沒,給西蜀叛軍做一鍋菜,那肯定要再加大些火,別說這木棍很輕,屈屈三十丈的距離,你特孃的就算是個娘們也得給我扔進坑裏去!”

    “得令!”

    守城士卒旗開得勝,士氣大振,一個個嗷嗷叫著甩開膀子就把木棍扔了出去,坑洞中的火焰越燒越大,那些僥倖逃出去的西蜀士卒也死於沒人撲火,而坑洞中的那些士卒早就沒了聲音,只有噼裡啪啦的作響,不知是木棍燃燒的聲音,還是屍骨燃燒的聲音。

    就這一個坑洞,直接燒死了西蜀叛軍近五百人!

    於有俊看了眼兩側山頭,這兩個秘密武器還沒用上,第一波攻勢就退去了,也算是依然保留著底牌,他看向如潮水般退到一百丈之外的西蜀大軍,他止住喜悅,這僅是第一波勝利,後面還要堅持七天,現在高興還太早。

    於有俊手掌遮在額頭上說道:“不知西蜀軍隊中的軍師是誰,他還有什麼陰謀詭計沒有使出來……”

    陸子語這次是徹底震怒了,又死了五百人!整整五百人!加上前面的傷亡,連渝州城門都沒摸到,就已經死傷三千人了!

    他面色沉如死水看向鍾冠,“給個解釋吧。”

    鍾冠跪在地上沉聲說道:“還請西蜀王再給末將一次機會!整裝之後一定殺至城門之下!”

    陸子語原地轉了兩圈,他深呼一口氣,一腳踹在鍾冠的胸膛之上,“殺到城門下?就殺到城門下?按你這個勢頭,我三萬大軍殺到城門下還能剩多少?五千?三千?你可知道渝州有多少人馬?整整五千!五千人!多的連大晉南朝都不是對手啊!是不是啊鍾將軍?”

    鍾冠一言不發,從地上爬起又老老實實跪在地上。

    陸子語轉頭又看向軍師,他問道:“林裕那邊到哪了?”

    閆羽其實也不知道,但西蜀王正在氣頭,他肯定不能這麼回,西蜀王的一腳,自己這種文人可是受不了的。

    閆羽故作姿態看了看天時說道:“鍾將軍下一次衝鋒時拉起訊號,渝州守軍屆時都被鍾將軍吸引,林將軍那邊就可以直接從側門殺進去。”

    陸子語點點頭,發了一通火的他也算平復了心情,他淡淡說道:“再休整半個時辰,再衝殺一次,這次,我不想再聽見什麼壞訊息。”

    “末將領命!”

    鍾冠後退走出營帳,他長舒一口氣,第一次見到吃敗仗的蜀王火氣這麼大,真怕剛剛自己走不出營帳。

    鍾冠將命令傳達下去,他獨自坐在馬匹旁,思考著下一次衝鋒該如何處理……

    林裕這時也剛剛來到側門隱藏起來,這渝州側門說是側城門,其實不過就像是尋常人家的院門一般,非常矮小,開啟關閉都十分方便。

    這渝州不比綿州荊州兩地,這側門外面的路是一處小路,僅供十人並肩行走,兩側都是土山坡,林裕已經換上將軍服,身後五百人藏身在土路的山坡之上。

    手下副將低聲問道:“林將軍,這些出城的百姓怎麼辦?”

    林裕習慣性眯著雙眼,“蜀王說盡量放百姓出城,可軍師又說打仗的時候不能這麼婦人之仁,難辦……難辦……”

    這手下副將長著一副尖嘴猴腮,他轉了轉眼睛說道:“不如綁起來帶回大營,沒殺又沒放,豈不是兩全其美?”

    林裕一巴掌拍在這個副將身上,差點沒把他那頂不合適的冠甲給拍飛,他讚賞道:“你小子還真聰明。”

    “都是林將軍教的好。”

    林裕感嘆一聲,還是自己手下好用,那叢林的一百多人,連個瘸子都抓不住這就不提了,竟然還害怕一個斷臂的殘廢,廢物至極。

    他吩咐道:“你帶著二十號人跟著那些百姓,走得遠些再動手,別被發現了。”

    副將巴不得不幹這偷襲之類的打打殺殺的行徑,他領命一聲,喊了二十多人,在山坡上慢慢跟著那一群出城百姓。

    林裕繼續盯著渝州側門,軍師跟他說偷襲,可是也沒說什麼時候進去,這讓他犯了難。

    突然,天空中劃過一聲清響,一道亮光在明亮的天空依然刺眼,顯然,半個時辰已到,鍾冠帶著主軍做第二次衝鋒。

    林裕抬頭看了眼天空的亮光,他站起身來,抽出腰間長刀怒喝一聲:“弟兄們,隨我衝進去,殺了這群龜兒子!”

    城門之上的楊烈臣和童言海也注意到這個亮光,於有俊一邊吩咐著放箭,一邊說道:“放心,就算他西蜀軍搞偷襲,我都留有後手。”

    林裕眾人合力撞倒側門,眼前景象讓他們驚愕不已。

    側門之內,赫然站著三百之眾的渝州士卒,他們列成方隊,好像就在等著林裕的到來一般。

    為首那一位,抽出和那個斷臂馬探子一模一樣的大刀,他指向林裕,語氣冷冽,“竟然是你!”

    林裕眯起眼睛,看著這守城的小將,他笑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大的死了,今天又讓我遇見小的了。”

    林裕一揮手,“弟兄們,既然狹路相逢,就別給西蜀王丟臉!”

    溫子魁高舉淮安刀,大喝一聲:“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英哥,今天我給你報仇!淮安軍!咱們同袍死在他手上了,當如何?!”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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