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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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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宋家有女

    白裘女子落座,青袍女子站在她的身後,主次分明。

    她皺了皺長眉,聲音如黃鸝鳴柳,杜鵑銜花,可這說的話卻是讓溫子魁尷尬不已。

    “青兒,怎地這個位置還讓別人落座了?莫非又是哪位死皮賴臉的公子哥?”

    被喚作青兒的青袍女子面色也有些哭笑不得,她解釋道:“小姐,這位公子比我先來,酒家只剩這一個僻靜之處了,是公子願意讓位與我的。”

    白裘女子剛入口的茶水猛然噴了出來,青兒順著她的背部小聲說道:“矜持,矜持。”

    白裘女子咳咳一聲,“這位公子,對不住了,是灑家不分青紅皁白,以茶代酒,來喝一個!”

    神仙下凡的畫面瞬間崩壞,溫子魁表情逐漸凝固,微紅的臉龐變得蒼白起來,嘴角還掛著那一絲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愣在當場。

    哪有女子自稱“灑家”的?還以茶代酒喝一個,這麼豪爽?他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龐,一定是凍的太厲害出現幻覺了!

    溫子魁覆麵手掌一指一指的張開,那女子婉約而坐,一手扶著裘袍,一手端著茶杯,笑容中很是甜美。

    果然是看錯了,他舉起酒杯說道:“無妨,我先幹了。”

    “豪爽!”

    白裘女子仰頭一飲而盡,重重呼了一口氣,好像喝的就是酒水一般,還好溫子魁正在仰頭喝酒沒看見她的這般姿態。

    青兒在自家小姐耳邊又小聲提醒了一句,“矜持,矜持。”

    白裘女子點了點頭,抓了抓手臂又滿上一杯,“這位公子貴姓?”

    “免貴姓溫,姑娘芳名何許?”

    白裘女子輕笑,“宋。”

    溫子魁點頭,又不知如何搭話,轉頭看向花魁,那位風塵女子又換了一支曲子,還拿起了一柄箜篌撥弄著銀弦,聲音迴旋漸響,時而緩慢時而急促,與花魁那動人的聲線和相思曲詞相輔相成,清脆至極。

    宋姓女子嘖嘖道:“如今女子都以鸞箏為雅,竟然還有學習箜篌的人。”

    溫子魁聽白裘女子說話,他接話道:“宋姑娘也通達樂理?”

    “還行吧,一般一般。”

    “宋姑娘自謙了。”

    青兒捂嘴偷笑,自家小姐哪會什麼樂理,老爺給她取名翎兒,卻沒有絲毫翎鳥啼鳴的本領,對樂器更是一竅不通,反而對刀槍棍棒十分喜歡,婦人就常常腹誹說道,乾脆叫宋劍兒好了,有英姿颯爽之感。

    箜篌轉而急下,花魁眼眶溼潤,撥動一根低弦,張口婉轉唱道:“望處雨收雲斷,憑闌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水風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難忘,文期酒會,幾孤風月,屢變星霜。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念雙燕、難憑遠信,指暮天、空識歸航。黯相望。斷鴻聲裡,立盡斜陽。”

    溫子魁聽著這般歌聲,眼中也有幾分淚花,情不自禁道:“一位風塵女子竟然有這等情思,她心中一直有個未歸人吧。”

    宋翎兒皺起那好看的眉頭,她輕輕拍了拍桌子,“這位花魁可不是尋常風塵女子,人家只賣藝不賣身的。”

    “宋姑娘知道她的故事?”

    溫子魁正愁被店小二吊出來的胃口下不去,也想著和麪前這位仙子多說幾句話,他像一個求學計程車子一般,眼神殷切的看著宋翎兒。

    宋翎兒感嘆一聲,“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人憔悴。”

    “在七八年前,張魚兒還是一個普通青樓女子,負責給那時的花魁端茶倒水,做一些雜物,稍有一絲紕漏,少不了一頓打罵,那些花魁表面上對待客人風情萬種,柔情萬千,等到對待自己人的時候,那叫一個狠辣,就算張魚兒沒有做錯什麼,礙了花魁的眼,一樣要受罰。”

    溫子魁咋舌,“這麼不近人情?同是女子何苦互相為難。”

    “就是女子纔會為難女子,你也看見了,張魚兒面容美貌,精心打扮一番,比那時的花魁更要漂亮,只是缺少際遇,順帶提一下,那時的花魁賣身。”

    溫子魁撇了撇嘴,還是嫉妒惹的禍,他給宋翎兒倒了杯茶,給自己斟了杯酒問道:“然後怎麼樣了?”

    宋翎兒仰頭喝了口茶說道:“一直被打壓不得入前的張魚兒,遇到了一位落魄公子,那公子姓柳名清,文采非凡,也是路過中州,後來在中州賣字賣詞為生,得到的銀錢全部花在了青樓。”

    “倒也是個風流才子。”

    “風流是風流,可他只是讓青樓女子陪酒,卻不行男女之事,有一次花魁正好空閒,他就邀了花魁,然後對張魚兒一見傾心,花魁就此生了危機感,再也不讓張魚兒與她一起陪客,那柳清倒也是個痴情種子,私下塞錢給老鴇,偷偷與張魚兒會面,起初張魚兒還拒絕,後來亦是被他打動。”

    說著,宋翎兒嘆了口氣,“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這件事被花魁知道了,她也買通了老鴇,那老鴇是個左右逢源得主,兩邊的錢都收,不讓柳清與張魚兒碰面,但卻帶去詩詞,供張魚兒曲唱,也奈得皇天不負有心人,張魚兒終於有一次登臺唱曲的機會,從此一鳴驚人,但是她也再沒有見到那位柳公子,只留下了最後兩首詞與她,其中一首就是現在所吟唱的,這張魚兒也爭氣一鳴驚人整整八年,在青樓之地也守身如玉了八年,她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張魚兒了,成了醉煌樓最厲害的花魁,醉煌樓也有意護她不遭毒手,只要不是賣身勾當,她都會去,只為將柳清的詞曲傳唱,有朝一日能夠等到他。其中有人傳言柳清已死,甚至已經娶他人為妻,試想哪個才子會心屬一個青樓女子?但是她不管不問,依舊在等。”

    溫子魁長呼一口氣,“都是痴情種子啊。”

    溫子魁轉頭看向那兩行清淚的張魚兒,心中也是升起一陣可憐之意,這才能稱得上才子佳人把,雖說一人是青樓女子。

    “哎,客官!魚來了!”

    店小二一聲喊叫,拉回了溫子魁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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