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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下大勢

    隘路之上,驛馬飛馳。

    一個穿著甲士服的男子策馬奔騰,路邊的流民來不及躲閃便被這人揮鞭打飛數丈之遠。

    “南朝緊急戰事,阻路者死!”那人呵斥一聲,飛快前進。

    大晉朝,是整個中原的統治者,開國數百年明君無數,可偏偏在這數百年之後,連續出現了數個昏君,以致到了當代皇帝李如是的時候,已是民不聊生。

    李如是爲了前朝皇帝的一道密旨,大肆剝削漕運,加重賦稅,自登基以來,建追星樓十數年只為問得那天上神仙。

    百姓民生疾苦他不管不問,忠言夫子更是直接宰殺,一時間百姓起義分涌而上,這李如是幡然醒悟,但為時已晚。

    叛軍佔淮水以南自立南朝,稱大晉王朝已是覆滅之期,要與大晉王朝分南北而治。

    “荒唐!”

    將軍帳內,李自真拍案驚起大罵道,“查!去查蜀地這批亂民是何人帶頭!”

    那送信的人連忙跪下磕頭稱是。

    李自真坐下揉了揉腦袋,心煩意亂。他本是皇親國戚,父親是當朝皇帝李如是的叔叔,當年先帝頒佈藩王鎮四海旨意,他便是淮安王李安的兒子,淮安王在當初南北大戰的戰場上英勇陣亡,皇帝為安淮安郡民心,獎賞了淮安王一個世襲,才讓李自真世xi到淮安王的位置上來,不然等他爹死了,他就要降下一級,只能做個逍遙郡王。

    南朝戰事從未停歇,自追星樓建成之後,足有十五六年,每天都在死人,更是有過淮水大戰,雙方總共派兵三十萬在淮水平原血戰五天五夜,屍體填滿了溝壑,血水染紅了整個淮水河畔,慘不忍睹。

    那一場戰爭,李自真的父親也死在那個戰場上,也是那一場戰爭,奠定了南朝與大晉分庭抗禮之勢。

    在這種情況之下,蜀地那邊竟然異軍突起,拉起王字大旗自稱蜀王,要逐鹿天下。

    “唉……”

    李自真心煩意亂,他揉了揉額頭,如今淮水正處於對峙焦灼狀態,自己領地西邊又有異軍,這淮安王可真是不好做。

    李自真長嘆一聲:“算了,交給陛下去頭疼吧,本王鎮得住這淮水就足夠了。”

    廣陵郡姑州,三月正是一年鳥語花香的時候,要是在太平盛世,這也是家家戶戶最賦閒的時候,熬過寒冬的老人出門之後,鄰里鄉親都會腹誹幾句玩笑幾句,其樂融融。

    可在這亂世,在百姓易子而食得世道,廣陵道盡顯其蒼涼。

    幾個面黃肌瘦的少年席地而坐,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逃生馬車,欷吁不已。

    其中有一面色還算得上正常的少年,看著這一幕嘴角掛起些許玩味,嘀咕道:“這屁事兒就屬有錢人家多,騎著馬車逃到這裏去,逃到那裏去。大丈夫生而七尺是用來逃難的嗎,他南朝敢殺到這裏來,我溫子魁第一個提著刀砍殺些頭顱再說!”

    旁邊有一看似斯文的少年,聽到他嘀咕聲,嘲笑道:“七尺?你知道七尺多高嗎你,有這麼高!”

    那少年把手舉過自己的頭頂還踮起腳來,隨後嗤笑道:“子魁你站起來我看看,可有五尺半?”

    溫子魁嘿嘿一笑,也不站起來,厚著臉說:“反正老子不管,小狗兒你也別仗著看了幾本書就欺負我們大字兒不識一個的,再說了是書上說的,你說話管個屁用。”

    那大名趙苟同的斯文少年搖了搖頭,唸了個酸句。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溫子魁撇了撇嘴,不願搭理這酸書生,也不計較書生影射自己是“小人”,他只是靠著一顆槐樹,浮想聯翩。

    “江湖年少,縱橫天下,少年之志不可小覷也。”

    時常跟著他們坐在槐樹下一個面容古怪的中年人如是說道。

    說來也奇怪,這人生得五短身材,臃腫不堪,但臉龐卻英氣十足,五官端正。

    溫子魁看了眼這中年人,笑道:“黃大叔,你這聽多了小狗兒念得詩篇,也能隨口胡謅幾句了?”

    那生得古怪的中年人乾笑兩聲,“小溫子,跟你說了多少次,我姓齊,叫齊得黃,不姓黃,以後喊我齊大叔。”

    “好的,黃大叔。”溫子魁語畢,笑聲四起,那自稱齊得黃的中年人只得無奈苦笑。

    齊得黃隨手捻了幾片新葉,又笑著問道,“你們可知如今蜀地亦有叛軍?足足五萬之眾。大晉王朝正大肆招兵平叛內亂,你們這些沒了父母親人的,也可去軍中混口飯吃。”

    溫子魁嗤笑一聲,小聲的自言自語道:“蜀地是內亂?那南朝不是內亂?大晉再這樣下去,保不準會出現三分天下的局勢。”

    趙苟同這次沒有聽見溫子魁的呢喃,他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對齊得黃說道:“自然是知道的,讀書人應在朝堂佔據一席之地,為君王分憂解難,治國天下,打仗的事……呃……子魁你有沒有興趣?”

    溫子魁聽言吐出口中的草根,罵道:“你治你的國,我平我的天下,但你若想為大晉那昏君治國,那你我兄弟二人從此義絕。我不為大晉或者南朝平天下,我只問百姓之疾苦,若是蜀地為民,投靠西蜀又有何妨?若大晉南朝誤民,砍殺了又如何?”

    “子魁……禁聲。”趙苟同被溫子魁大逆之言嚇的臉色蒼白。

    齊得黃滿意的想摸摸鬍子,卻發現自己沒有鬍鬚,只得尷尬的摸了摸下巴,說道:“那子魁,如果有人在廣陵也拉起大旗響應,你以為如何?”

    “可行。”

    “為何?”

    溫子魁鄭重其事,拿起一根木枝,好像在他那破茅屋的房子內演算了數次,在地上胡亂畫着。

    “你們且看,整個中原兩分,淮水以南是為南朝,淮水以北是為大晉,而那蜀地新軍又屯兵五萬,你們再看廣陵道姑、蘇、靖三州,姑州臨近蜀地三州之一的綿州,蘇州臨近淮安郡,只有靖州還未涉及戰亂,咱們廣陵郡若想拉王旗橫刀立馬,必須要再下一味狠藥!”

    “什麼狠藥?”齊得黃也用木枝隨手畫了一個圓圈。

    溫子魁看著那個圓圈,怔怔出神。

    “截斷靖州以東,以廣陵為守,西通蜀地,共逐天下!”

    “老師,你怎知西蜀王為民?”溫子魁生疏的作了個揖,今天他算是徹底對這個成天躺在樹下睡覺,看似廢材的中年人,有了另一層感官。

    齊得黃很滿意的受了這一揖。

    “你敢,還是不敢?”

    溫子魁呵呵笑了兩聲,“敢不敢又有何妨,只要讓我手中有兵,照樣滅了他蜀地!一群不過是憑藉險地為守的雜兵罷了。”

    少年最後這一句,可再也沒有絲毫掩飾,趙苟同大驚失色。

    齊得黃很是滿意,少年此舉,讓他十數年佈局錦上添花!

    “那現在的主要問題,就是如何拉起一批兵馬,這可不是畫畫樹枝就可以簡單了事。”

    齊得黃笑著望向溫子魁,此時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塵土,若是此子真能有辦法拉起一批兵馬,定然能雄踞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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