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遞水的動作一頓，嘴角勾著一抹自嘲，她像是渾身失去了力氣一般，坐在了顧蔓的床邊看著後者蒼白的小臉，苦笑幾聲。

    轉而擰開瓶蓋，再次把礦泉水往前一遞，“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至少你可以對著程怡的壞臉色，沒有絲毫顧忌地懟回去。”

    而我只能忍著，否則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看著張麗臉上的悲慼，她微微一愣，微弱的呼吸在寂靜的病房裏清晰可聞。猶豫了片刻，她伸出手接過礦泉水，一口氣喝下大半瓶。

    擰上瓶蓋，看著前者道，“我舒服很多了，謝謝。”

    長吐出一口氣，剛纔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她握著礦泉水瓶子的手指微頓，旋即抬頭，“所以，你是來跟我訴苦的。”

    她的聲音很柔，大概是剛纔受了程怡的影響，現在看著張麗心裏的敵意反而沒有那麼重。她知道，張麗在程怡身邊一直不好過。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程怡從來沒有尊重過張麗的工作，除了謾罵還是無盡的謾罵。除了對程怡的反感，她心裏更多的是對張麗的敬佩。

    張麗聞言，用極其複雜的眼光看著她，良久才道，“也不是，只是程怡不在的時候，我不需要對你有惡意罷了。”

    顧蔓微微點頭，看著手裏的礦泉水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要不是這一次差點在水裏被泡死，她可能也接不到張麗的好意。

    不過，她知道，一旦走出病房大門，程怡一回來。張麗還是會站在他的對立面，因為這是她的工作。

    在某些方面，她跟張麗很像，公私分明。

    “為什麼不打算換一個藝人跟著。”

    “待在程怡身邊能賺很多錢，至少在你出現之前，都是這樣。”

    張麗嗓音裏帶著一絲暗啞，一雙修飾精緻的眼睛此刻泛着濃厚的淤青，眼角有魚尾紋顯現。很明顯，這段時間她沒有好好休息過。

    病房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顧蔓睜大一雙美眸，看著頭頂潔白的天花板，任思緒放空。

    其實，她沒有可憐張麗的權利。

    每個人都在心裏給自己設立的囚籠，都只有自己才能解開。張麗是這樣，她也是這樣。張麗是爲了錢，她是爲了讓自己更好地活下去。

    經歷了失敗的一生之後，她越發覺得自己只有接觸到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世界，纔不枉來這世界上一遭。

    “他回來了，你該走了。”

    耳朵動了動。

    聽著門外沉重的腳步聲，她微微側目，看著張麗疲憊的面孔，最後吐出一句話，“回去好好休息。”

    經歷了一個晚上的昏睡，她此刻精神異常的敏感。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盯著房門口。表面上看起來氣若游絲，虛弱得可怕。

    張麗聽著她的話起身，整理著自己穿著的黑色西裝套裝，轉頭朝著她點了點頭，“你也是，明天劇組放假，你也應該好好調整自己的狀態。”

    就算顧蔓最後沒有跟公司簽約，她也相信這個人未來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