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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誘捕(4)

    作戰室內,參謀人員來來往往,省防軍參/-謀長葉子崖皺眉緊鎖,正在緊急排程部隊。

    “……蔡毅成的機械化炮兵團為東路軍,經安溪、仙遊,迂迴至莆田一帶,控制福州南郊;老藍的炮兵團為西路軍,經大田、尤溪和閩清縣,至福州西郊待命。輜重團可以尾隨老藍的炮兵團行動,注意保持距離,到位後必須前置佈防。混成旅主力以及龍巖保安大隊為中路軍,由我親自指揮,經漳平、德化、永泰縣,進逼福州!”

    幾名參謀人員在場,有人抱著資料夾做記錄。

    一陣哭聲從門外傳來,葉子崖疑惑地扭頭望去,看到吳文昌抹著眼淚進門,吳世賢陪同。

    “鈞座?您這是……?”

    吳文昌拉著葉子崖的手,痛苦萬狀地喊道:“汀汿,沒法活了,老吳這次必死無疑啊!”

    葉子崖見狀朝參謀人員擺擺手,示意出去。

    參謀人員會意,匆匆離開。

    吳文昌抽噎著喊道:“汀汿,你讓我去死吧!誰也不必連累。沒想到啊沒想到,蔡廷鍇居然真的要對我下毒手啊!這下完蛋了,無力迴天,所有的活路都給我切斷啦!”

    葉子崖安慰道:“鈞座不必悲觀,有我在。”

    吳文昌情緒激動地高喊:“可是蔡廷鍇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呀!當年他的第十師也參加了共/-產黨領導的南昌暴動,後暴動部隊撤離南昌,蔡廷鍇率部至進賢縣城時,突然反水,屠殺本部所有共/-產黨人……”

    葉子崖反問道:“是這樣嗎?”

    “千真萬確啊!對於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部隊,蔡廷鍇都能下狠手,何況是我省防軍啊?”

    葉子崖一樂,“鈞座誤會了,當年的南昌暴動,葉某不幸成為一名親歷者,也曾誤入蔡廷鍇第十師的刑場。本來那些共/-產黨人是要被槍斃的,可是蔡廷鍇一紙命令全部釋放。那道命令中特別提到,對於本部的共/-產黨,要禮送出境。禮送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否則我也不會站在您面前,早被那個魏中華槍斃了。”

    吳文昌煩躁地說:“哎喲,汀汿啊!我們現在討論這些有什麼意義?蔡廷鍇邀請我到福州去議事,明顯是個鴻門宴啊!老吳我肯定有去無回嘛,不如在家上吊,省得被他羞辱!”

    葉子崖急了,吼道:“你鬧夠了沒有?!有老子在,保你活命!”

    等的就是葉子崖這句話,吳文昌瞬間收斂了神情,坐到了沙發上,朝在場的葉子崖、吳世賢招手示意落座。

    眾人落座,葉子崖皺眉仰靠在沙發上。

    吳世賢分析道:“蔡廷鍇以福建綏靖公署主任的名義致函省防軍,要求吳司/-令立即啟程,前往福州商討閩贛防務事宜。福建綏靖公署是南京國民政/-府特別設立的軍事機構,不僅負責閩贛粵境內所有國/-軍部隊的指揮、訓練和作戰任務,而且還有地方事務的臨時處置權。從某種程度上講,福建綏靖公署也是我們省防軍的上峰,這一點毋庸置疑。不去,便是抗命;去,又有極端風險。吳司/-令這次身處兩難境地,前所未有。”

    吳文昌作勢欲哭,看到葉子崖責備的眼神只好停下。

    “讓我去死,你們誰也別攔著。”

    吳世賢勸解道:“吳司/-令不要著急,參/-謀長定然有主意。汀汿兄,趕緊說說你的計劃,助吳司/-令脫險啊?”

    葉子崖不緊不慢地說:“急什麼?你們怕什麼?別說是蔡廷鍇,就是老蔣,老子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剛剛作出部署,我省防軍第一混成旅主力以及龍巖保安大隊已經先行出發,對福州形成合圍之勢。蔡廷鍇不是要談嗎?那您就陪他談。”

    吳文昌琢磨著說:“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省防軍恐怕沒有與十九路軍抗衡的本錢。”

    葉子崖大手一揮,“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兵不在多,在於堪戰!”

    “沒錯,汀汿兄的分析很有道理。”

    吳世賢當即表示贊同,繼續道:“經淞滬一戰,十九路軍元氣大傷,前些日子征剿共/-匪,又損失掉了幾個團。如今部隊佈防泉州、南平等地,七零八落。福州周邊可動用的兵力並不多。”

    葉子崖倨傲地說:“鈞座只管放心去談,葉某率部圍城,量他蔡廷鍇也不敢動粗!”

    雖然葉子崖信誓旦旦,但是狡猾的吳文昌依舊不太放心。

    “汀汿兄謀略過人一籌,可這位高佬蔡廷鍇也絕非等閒之輩,他敢邀請我去福州,一定有萬全的準備。不能去啊!絕對不能去!寧肯抗命上軍事法庭,也不能自投羅網啊!”

    葉子崖有些按捺不住,著急地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讓你自己說該怎麼辦?”

    吳文昌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關鍵時刻,還得汀汿兄替我出馬,不如你先去福州探探蔡廷鍇的口風,隨後再決定吳某是去是留。”

    吳世賢立即反對,“吳司/-令,萬萬不可呀!汀汿兄與十九路軍新仇舊怨。那個魏中華虎視眈眈,在龍巖城都敢跟他叫板,何況是到了福州呢?那是人家的地盤,汀汿兄若去福州,恐怕凶多吉少。”

    聽到這話,吳文昌的臉色變得難看。

    “吳處長,參/-謀長也有風險,那你說怎麼辦?不如你去跑一趟?”

    葉子崖插話道:“好了,你們兩個不要爭了。我去,葉某願意替鈞座出面,龍潭虎穴,老子也敢去闖一闖!”

    吳文昌感激不已,起身便要下跪,葉子崖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扶起。

    “汀汿,知己啊!果然是老吳的心腹,我的心頭肉啊!有你這句話,我也能睡個安穩覺。”

    “鈞座放心,在家坐等我的訊息!”

    雖然明知狡猾的吳文昌有意為之,但是葉子崖並不跟他計較,即日啟程,驅車前往福州。

    與葉子崖同行的,除了情報處的吳世賢,還有吳柳莉香母女。

    葉子崖的一連串反常表現,讓吳柳莉香擔心不已。這一次,她主動要求與葉子崖同往福州,除去想面見蔡廷鍇軍/-長彙報進展之外,也想看一看葉子崖的真實意圖。

    兩輛黑色轎車一前一後在土路上疾駛,吳柳莉香母女坐在後邊那輛車裏。

    望著前邊的那輛車,吳柳莉香心情複雜。

    “鄭班長,蔡廷鍇軍/-長邀請文昌去福州議事,崖仔跟著瞎摻和什麼?”

    被稱為“鄭班長”的正是情報處警衛班的鄭如峰。

    鄭如峰反問道:“參/-謀長此去福州,沒有跟夫人您解釋一下嗎?”

    “沒有。我懶得問,他也沒說。”

    “吳司/-令擔心這是一場鴻門宴,所以請參/-謀長先行一步,去福州探探路。表面上,葉參/-謀長是省防軍二當家的,其實他已實際掌控了兵權。相比吳司/-令的唯唯諾諾、謹小慎微,葉參/-謀長更有大將風度。軍中傳言,他宏圖壯志,既有稱霸閩贛的實力,更有成就一方諸侯的野心。”

    吳柳莉香有些意外,哼了一聲。

    “哼。崖仔本來就是龍巖城的土皇帝,他還想幹什麼?稱王稱霸?”

    鄭如峰笑了笑,“以參/-謀長的超人能力,他做出什麼,我們都不會吃驚。總而言之一句話,跟著他保證飛黃騰達,這是肯定的。”

    面對鄭如峰的溢美之詞,吳柳莉香不以為然。

    “好吧!他做什麼我不管,不要成為歷史的罪人就好。”

    沿江公路風光旖旎,湖光山色,風景如畫,令人心曠神怡。吳柳莉香抱著女兒望著窗外的風景,陷入沉思。

    “阿媽,我們要去哪裏?”

    “福州。”

    “阿爸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

    “誰知道呢?要不你自己去問他。”

    小女兒信以為真,轉向司機命令道:“哎,開快點兒好不好?追上阿爸那輛車。”

    兩輛黑色轎車在沿江公路上疾駛,宛如葉子崖迫切的心情。

    葉子崖與吳世賢坐在後排位置,兩人低聲交流。

    “蔡廷鍇的意圖很明顯,吳司/-令小心行事沒有錯。現在的關鍵是,十九路軍蔡廷鍇的態度。”

    葉子崖說:“是啊!他有膽量朝吳文昌動手嗎?我看未必。”

    “十九路軍與紅軍結盟之後,兩軍頻繁聯絡,來往之多極為罕見。種種跡象表明,蔡廷鍇已經孤注一鄭。有訊息說,福建綏靖公署即將廢除,不是被老蔣的南京政/-府廢除,而是自己宣佈廢除。估計不久後,籌劃中的福建人民政/-府將正式成立,組建一個新政權。”

    久有耳聞,葉子崖並不吃驚。

    “有廣東、廣西兩省支援,又與紅軍結盟,蔡廷鍇正按照既定計劃一步步實現自己的理想。看來我們省防軍必須選邊站啦!”

    吳世賢顧慮重重地說:“吳文昌經營省防軍多年,軍中多有親信把控,比如蔡毅成的炮兵團。表面上服從於你葉參/-謀長,關鍵時刻必然倒戈,對於這樣的人必須提高警惕。”

    “我知道。”

    “蔡廷鍇想對吳文昌動手,其實是源於省防軍與中央軍的特殊關係。如果吳文昌執意靠向老蔣,蔡廷鍇絕不會手軟。”

    “走一步看一步吧!在沒有與蔡廷鍇見面之前,你我所有的猜測都可能是錯的。”

    “是啊,我們必須掌握蔡廷鍇的真實意圖,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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