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這老傢伙年輕時一定很楞，可能還偷著打過獵，其實四十往上的農村人都有印象，在三十年前野地裏還有不少兔子野雞，那時候有不少人喜歡偷拿著自制毛槍，轉悠著到野外打點菜餚。

    被漁網扣住的野貓像瘋了一樣，嗚嗚叫著想衝出來。

    “傻小子愣著幹啥，用雞血潑它！”

    老顛這麼一喊，我才如夢方醒，瞄了一下，猛的一用力，把一罐子雞血全都潑了過去。

    雞血灑到黑貓身上，它像是被電了一下，劇烈掙扎了幾下，便蔫了。

    見此情景，幾個壯漢又折了回來。

    “瞧你們沒出息的樣兒！”古老三甩著漁網，讓它自然打了個結。

    “老三，老道我是出家人，不能殺生，也暈血，你們誰過去砍下這畜生的頭？”老顛一臉不正經的樣兒，說著還拿出手機給人臉黑貓拍照。

    “胡大壯，這事你來吧？”古老三轉身問一個黑臉胖子。

    “三叔，我……我常年宰羊殺豬，也沒殺過貓啊！”胖子摸著後腦勺，嘟囔著。

    “少囉嗦，貓和豬除了個頭不同，別的還不都一樣。趕緊的！”

    黑貓已經有氣無力，我倒是覺得它有些可憐，不管咋樣也是個生命，主人不在了，還要被人砍下腦袋。

    “老顛，你看它都這樣了，非得……非得弄死才行啊？”想到這些，我一衝動就想為黑貓求個情。

    老顛拍完照，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你小子又是哪根筋接錯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是貓煞！”老顛指了指黑貓的人臉，“等到天一亮，它臉上的毛會全部褪掉，到時候就完全成了煞，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古老三一聽這話，也急了：“胡大壯，你耳朵長驢毛了？還不快點！”

    剛纔古老三“排兵佈陣”時，我聽見了，這個胡大壯是個屠夫，一把砍骨刀用的很熟，當時還拍著胸脯吹牛，說別說一隻貓，就是虎崽子，他也不怕。

    老顛嘿嘿一笑：“怕啥，老弟！你手裏這把刀可是件寶貝，世上大部分髒東西都怕屠夫的刀！”

    他身後圍上來的幾個街坊也催促：

    “對啊！大壯，你剛纔可是把牛吹到天上了……”

    “以前看不出啊！有點慫……”

    胡大壯是個要面子的人，羞得面紅耳赤，一咬牙：“你們瞧著！”

    黑貓的頭被砍下後，地上流了一灘黑血，畜生的人臉迅速扭曲，很快就恢復成了貓臉。

    老顛又讓我把剩下的雞血全都灑到貓頭上。

    “妥了！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吧！”

    當晚我和老顛成了羊山溝的貴賓，古老三叫著去他家睡，還想讓他老婆炒倆菜，和我倆喝一壺。

    “今晚我吃的挺飽——明天吧！估計我們爺倆還得多在村裏住一晚。”老顛也不客氣。

    終於得空了，我趕緊問魏婆婆的事。

    古老三嘆了口氣：“說起來，魏婆婆也是可憐人，一個人過了大半輩子。”

    “她不是有倆閨女嘛？”我忙接著問。

    “有是有，不過大閨女已經三十幾年不上門，小閨女吧！最近幾年才上門的，不過一年都來不了兩次，這和沒有區別大嘛？”

    “那還真是——幸虧有個撿來的孫女陪著！”

    我這話一出，古老三手裏的茶壺蓋“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