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下面的東西
“你……你耍流氓呀?我……我性取向沒問題!”
看我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胖子打趣道。
我指了指他肩膀上的紅色人臉:“沒空開玩笑——你自己看吧!”
使勁扭頭,他也看到了自己左肩上的人臉。
“哎?我他孃的沒紋過身啊!”
我裝模作樣地把“人面羅剎”的事簡單一說,只聽得胖子合不攏嘴。
“你是說咱們……咱們很可能和十年前河王村的那些人一樣,很快……很快會變成殭屍?”
我點了點頭:“事情太詭異,你不覺得這次車禍和咱們來場裡上班的事,都很蹊蹺麼?”
胖子點了點,臉上嬉皮笑臉的模樣也不見了。
躺在床上,我倆都睡不著,便繼續聊天。
“胖哥,老胡是你表叔?”
胖子苦笑著搖了搖頭:“扯不上,八竿子搭不著的關係,之前我只見過他幾次,不熟。”
第二天在班車上我又聽到另一件詭異的事。
幾乎整車的人都在聊一個事,聽了幾句,我聽到“快餐店”、“老頭”“舌頭”之類的詞語,反應了一下,頓時心中一驚。
“老胡叔,死的是誰?”
老胡小聲回道:“還有誰,新忠快餐的老餘頭——呃,就是那天咱們吃飯的那家快餐。”
這一下,我只覺得後脊樑發涼:“咋死的?意外?”
“肯定是意外,聽說死的時候雙眼瞪得很大,舌頭是被人活生生扯掉的……”
“啊!啥時候的事?兇手抓住啦?”我雙腿開始打哆嗦。
“抓住個屁!這群警察……前天深夜吧!早晨路過的人報的警。”
前天深夜?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天天黑後,我還去找過他……舌頭被扯……難道和他對我說的那些事有關?
這下我再也無法冷靜了,也更相信那晚他說的話是真的。
車上的人聊了一路老餘頭的事,原來他的腿是十幾年前瘸的,那時候他是當地的混混,人稱餘老三。
十幾年前的一個下著瓢潑大雨的夜裏,餘老三到我們廠偷東西,第二天被發現暈倒在廠子後院,醒了後已經變成了瘸子,而且還瘋了好幾年。
後來神智恢復後,無論誰問起,他都決口不提那晚的事。
廠裡都說那晚他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人是被嚇成的這樣。
……
油田工人屬於專業技術人員,我和胖子算是學徒,乾的也就遞個工具,搭把手之類的活,倒也輕鬆。
天氣熱,又沒有女人,中午吃飯時大都只穿著背心,我和胖子偷看了大部分同事的左肩,並沒有發現紅色小人臉。
也就是說,只有我倆中了人面羅剎的詛咒?
問題是這詛咒咋中的呢?想想,肯定和這片奇怪的鑽井站有關,也肯定和老胡叔有關,因為是他把我倆招進廠子的。
胖子也嚇得夠嗆,小聲和我商量,晚上請老胡吃飯,趁機把他灌醉,然後套話。
餘老三的事對我衝擊很大,他偏偏在我離開後慘死的,還被扯去了舌頭,他的死看來和我有關……
餘老三死了,新忠快餐關了門,仨人去了城裏公路邊上吃燒烤。
幹掉一捆啤酒後,老胡叔舌頭都捋不直了。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知道時機到了。
“老胡叔,現在油田單位不好進啊!我和胖子得好好謝謝你。”
“客氣……客氣了,我老胡不過是個隊長,哪有這權力,不是……不是說了嘛,是上頭……上頭點的名……”
胖子又給老胡倒滿,笑道:“是哪位領導,我和鄭兄弟得登門感謝啊!”
老胡咧著嘴笑著直搖頭。
“不知道……不知道……李廠子通知的我,他……他接的電話,估計是想用工作封住你們嘴吧!”
李廠子是鑽井公司的副廠長,剛進廠子那天,老胡帶我去過他辦公室,我倆和他根本不熟,也沒法直接去問。
我想起了餘老三說的事,忙問老胡:“老胡叔,咱們廠後院有個圖書館?”
老胡明顯渾身一抖,嘴巴動了兩下,反問道:“這個你也知道?訊息……訊息夠靈通的……那地方邪門的很,只有午夜纔開門,我勸你不要去……要知道好奇……好奇害死貓啊!”
胖子差點蹦起來:“啥?只有午夜纔開門?這……這它孃的是什麼規定?”
“咱們廠原來大都是晚上作業,十幾年前條件差,連個電視都沒有,很多人晚上睡不著覺,也……也就有了這個圖書館……”
說完,他一口乾掉了杯裏的啤酒。
再想套點話,他人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淨說胡話。
把老胡叔扶回宿舍,剛出門,胖子便小聲嘟囔道“裝的!”
其實我也感覺老胡是裝醉,大概不想提起午夜圖書館的事吧!
“兄弟,我明天得請半天假,女朋頭來看我了!”
說完朝我呵呵一笑,滿臉的得意神情。
“好啊!你小子有女朋友?高人不露相啊!”
“看你說的,我高國峰都二十好幾了,再沒個女朋頭,那……那不是給姥孃家丟外甥嘛!”
剛想回宿舍,胖子拍了我一下:“兄弟,已經十一點多了,有個地方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一聽他這麼說,我自然知道這所謂的地方是後院的圖書館。
“草!有啥不敢的!”
“那行!咱這就去看看——哪有這樣的圖書館,白天不開晚上開,伺候鬼啊!”
我倆趁著酒勁來到了後院。
黃河鑽井公司屬於油田改制的三產單位,現在這年頭經濟格外不景氣。後院漆黑一片,連個燈都沒有。
我倆暈頭轉腦地找了五六分鐘,終於在西北角上看到一棟二層小樓裡透著燈光,樓門上依稀看見“油田三鑽圖書館”。
以前聽老爸說過,黃河鑽井公司的前身就叫油田三鑽。
“兄弟,還……還真有這個……這個圖書館啊!”
“咋了,怕啦?”
其實是我怕了,雙腿已經忍不住打哆嗦。
“怕個熊啊!走,敲門去!”
胖子像個二愣子,藉着酒勁“啪啪啪”拍了幾下,裡面卻沒有反應。
“老胡說這圖書館只有午夜纔開門,會不會還不到點呢!”
胖子撓了撓咯吱窩,尋思了一下,問我“午夜是幾點啊?”
“十二點!”
說著,我和胖子幾乎同時下意識地掏出手機。
時間11:58。
就在此時,忽聽門內傳來幾聲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咳……”
明顯是有人靠了過來。
我倆又幾乎同時後退了一步。
門“吱喲”一聲開了。
開門的是個滿臉褶皺的老頭,很瘦,看不出臉上有任何表情。
“大……大爺,我倆來看書!”
老頭雙眼直勾勾地瞪著我,嚇得我隨口回道。
“進來吧!”
老頭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更嚇人的是發出聲音時,並沒有張嘴巴。
進門後,環視一圈,我有些震驚,這還真是個圖書館,並排著二十幾排書,竟比我大學圖書館的書都多。
瞅了一眼,書雖多,但基本都是已泛黃的舊書。
老頭蹣跚著坐到一側的寫字檯後,就不再說話。
胖子也有些發怵,這大廳貌似有一百多平米,書架上方和四周的窗外一片漆黑,顯得整個環境都陰森可怕。
我隨手從書記上拿了一本書,壯著膽子坐到了老頭一側的書桌前。
低頭一看,臥槽!手裏拿的書是《工人守則》。掃了眼一旁的胖子,他拿的書更雷人——《母豬飼養訣竅》。
坐了幾分鐘,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渾身都不自在。
突然,又是“吱喲”一聲,倆男的拖著一個女的走了進來,撲面而來的是一身酒氣。
這仨人樣子表情都很古怪,倆男的緊皺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女的估計已爛醉如泥,滿臉煞白,還帶了個墨鏡。
更奇怪的是,三個人都穿著一身奇怪的油田制服。
這款式的服裝我看著很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倆男的扶著個女的坐到靠裡的座位上,便各自拿了本書,坐到女人身側,整個過程中始終都沒瞅我倆一眼。
胖子突然大口喘起粗氣,腳輕輕踢了我一下,又指了指門口。
我心道:你剛纔不是還牛哄哄的嘛!咋突然被仨酒鬼嚇成這樣!
剛轉回臉,沒留意管理員老頭的臉已經貼了過來。
“小夥子,外面要下雨了,你們早回去吧!”
聲音依舊嘶啞而低沉,而且嘴巴也依舊沒有張開。
“對啊!對啊!咱……咱們趕緊回宿舍吧!我……我太困啦!”
胖子立即響應道。
搞什麼飛機嘛!今晚明明是皓月當空,胖子剛纔還和打了激素一樣,咋突然就困了呢!莫名其妙。
胖子好像一秒鐘都不願意在這待,硬拉著我出了圖書館。
拐了個彎兒,胖子才停下來,依舊滿臉漲紅,喘著粗氣。
“胖哥,你這是咋了?”
胖子左右瞟了一眼,壓低聲音:“你……你沒看出來啊!”
我更是一頭霧水:“看出啥啊?”
“剛纔那三個人有問題——那女的是死人!!”
“死人?這……這咋可能呢!這可是廠裡,雖說大晚上……許是喝醉了吧!”
“放屁!你沒瞅見她雙腿都是直的嘛!而且就算是周潤發,大晚上也不會戴墨鏡啊!分明是想掩飾什麼。”
有理!我頭皮頓時就炸開了……
“咱報警吧?”
胖子搖了搖頭:“圖書館的那老頭應該也看出來了,否則就不會催我們趕緊離開了——算啦!咋倆是新來的,別多事了,他應該會報警的。”
回到宿舍,躺到床上,我始終忐忑不安。
胖子也是翻來覆去,沒睡著。
強行捱到天亮,我便出去溜達了一圈,想聽聽有什麼風聲。
剛走到食堂,就聽到警笛聲呼嘯而至。
我先是一驚,又是一喜。
奶奶的!估計又是一出命案。
看到幾個人圍在路邊上嘀咕著什麼,我也圍了過去。
“幾位哥,警車咋來了,咱廠裡出啥事啦?”
幾個人看了我一眼,其中一個矮胖子小聲說:“死人啦!聽說和廠子對面的餘老三一樣,死之前舌頭被活活地扯斷了……”
嗯?不會吧!
我腦中頓時浮現出那女人的樣子,不像舌頭被扯出來的樣子啊!
矮胖子打量了我一番,撅嘴道:“你認識胡振偉?”
胡振偉就是老胡的大名,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於是點了點頭。
老胡?我只覺得渾身像過了電。
“死的……死的不是個女的?”
“什麼男的女的,死的是胡振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