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裙子上，還是有泥巴。後背上，因為她看不見的緣故，更糟糕。

    夏繁捏著她肩上的衣服，讓她轉了一圈，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換換衣裳，再洗洗吧。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剛把你撿回來呢。”

    “哦。”楚清影一溜煙走了沒影，只留下一地的水漬。

    夏繁一揮手，那些水漬便幹了，無影無蹤。

    夏繁轉回了房裏，準備熄燈睡了。閉眼似乎沒多久，就有什麼東西偷偷溜進了他房裏，然後掀開了被子鑽了進來。

    “清影，別鬧，回去。”夏繁道。

    楚清影從被子冒出一個頭來，抱著夏繁就往他身上蹭了蹭，說道：“我不要，師尊我冷，阿湫！我要生病了。”

    夏繁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用探了探她的額頭，說道：“沒生病啊，回去吧。”

    “哎呀，不要不要。”楚清影賴在夏繁身上不走了，攬著夏繁的腰，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清影？”夏繁有些無奈，又想提起某句話。

    楚清影搶先一步，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嘛，可你是我師尊啊，有什麼關係？哎呀，我不管啦。你這裏暖和。”

    “你起來，我給你拿床被子。”夏繁說道。

    楚清影聽他沒有趕她走的意思，心裏已經高興滿足，乖乖的爬了起來，坐在原地等夏繁去櫃子翻被子。

    夏繁半晌從摸出一床被子過來，蓋到了楚清影身上。將人裹緊了，自己才睡下。

    “師尊。”楚清影伸伸手，將手探進了夏繁那邊。

    夏繁捉住了她的手，說道：“好好睡吧，明日你肖師叔又要講課，你要是去晚了，非得挨她的訓不可。”

    楚清影一聽，不高興，出聲：“嗯！我起得來的。”

    “那明日可別賴在床上不起來啊。”夏繁笑道，以他對楚清影的瞭解，估計這輩子都沒可能有幾個機會看到她按時起來去聽肖喚琳的課。

    肖喚琳天生和她犯衝，課最早，楚清影呢，是雲落山起得最晚的。

    躺在夏繁身邊的楚清影突然出聲，像是開玩笑，又像是胡鬧一般，附在他耳邊說道：“師尊，我要走了。”

    夏繁被嚇了一嚇，猛地扭頭去看楚清影，發現人沒了！

    “清影！”往她原本待著的地方摸索，確實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夏繁又輾轉在床上轉了一圈去看，還是找不到她。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師尊，我要走了。”同樣的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楚清影以魂靈狀態出現在夏繁面前，悽悽的看著夏繁訴說道。她連笑一笑，都藏著說不盡的苦。

    她真的委屈吧，從一開始就被當作了一個替代品出現。她最敬重喜愛的師尊，居然是害她最深的人。即使到最後，夏繁什麼都沒做成。可從一開始，懷揣著最大惡心的人，就是他夏繁。

    “對不起，楚清寒和楚清影我必須帶走一個，否則就亂套了。”夏繁腦海中，不斷的重演這句話。

    他要帶走一個，要帶走那個是楚清影？不對，活著的不是楚清影嗎？按照那個人的做事風格，怎麼可能會將死人留在凡間，轉而勾走活人的魂？

    不對的！怎麼會是將楚清影帶走呢？應該帶走……楚清寒嗎？

    不，他誰都想保下來。

    夏繁陷入了掙扎中，抱頭抓撓，頭痛不已。

    楚清影那入幻影一般的魂靈，對著他笑道：“師尊，在我心中，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師尊。即使天下人都人為你是錯的，我依舊覺得你是最好的。你的過去和我無關，你的將來，也和我無關了。謝謝你，讓我有機會來到這個世上，還看到那麼好的你。”

    夏繁抬頭，望著那絕望的人，抬手想去安慰她。

    他說道：“清影，我沒……”

    他並沒有拿楚清影換楚清寒啊，為什麼會這樣？楚清影怎麼會變成了魂靈了？

    夏繁往前一撲，想抓住楚清影。豈料這一撲，撲得一個透心涼，身也涼。

    夏繁掉進了水裏，乍一看，像極了想不開的人跳水自盡。圍繞在結界外的魂靈，嘻嘻哈哈的笑了。有的拍手歡迎，似乎很期待夏繁也加入他們。

    夏繁睜眼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後，狼狽的從水裏爬了出來。

    原來……只是做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