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啊？”

    “你說我難受不難受？”夏繁不知道是問他自己，還是問身邊那個人。

    正當他的心情難以言表時，他只是稍稍抬起了頭，就見到有一個魂靈撞到了結界上，摔得臉盤子都扁了。

    這傢伙生前死得不體面，連帶著魂靈的五官都歪七扭八，好個滲人。

    夏繁心浮氣躁，閉上了眸子，眼不見心不煩。

    “難受啊。”知道夏繁經歷過什麼的他，哪敢反駁夏繁這句話。

    他的確難過得很，從前是，現在也是。

    “可能再過不久，你就不那麼難受了。”

    “再過不久我就要死了，然後不難受了嗎？”夏繁笑道。

    “誒？”還是第一次聽到夏繁如此調侃自己呢，聽者不由得一驚，扭頭看他，見他笑嘻嘻，才知道他並不是抱著想死的心說的。

    嚇他一跳，他還以為夏繁真想不開要做些什麼可怕的事情呢。比如自殺？

    夏繁閉上眼，隨身側之人一齊躺著，睡下了。

    那人看著他呼吸漸漸均勻，想來不可能醒著了，便過去將他還放在水裏的腳，從水裏拉了出來。

    “對不起，楚清寒和楚清影的魂靈，我必須帶走一個。否則，就亂了。至於帶走誰，看造化吧。你好好睡吧，睡醒了，你難以作出選擇的事，我幫你選了。你要恨我，就恨吧。”

    那人走了。

    夏繁睡著睡著，眼角有淚流了出來。

    他知道楚清寒的魂靈遲早有一天會被冥界收走，讓他困在凡間三百多年，已經給他面子了。

    夏繁本來就是罪人，再加上這條罪，怕是罪無可恕了。

    ……

    明月樓。

    “師尊，你快看看我。”楚清影喊道。

    她站在明月樓下的花圃裡。

    夏繁從樓上往下一看，見到一個從花圃裡剛冒出頭來，腦袋上還掛著花環的人，不禁一笑，道：“好好的花兒都給你糟蹋了。”

    楚清影有些不悅，嘴角往下一掛，吃了好大一碗這花環的醋。說道：“師尊你都不看我，光顧著看花了。”

    “你也好看，快上來吧，外面冷。”

    楚清影歡歡喜喜的跑了上來，跑到夏繁身側，就撲到了他身上，蹭了蹭。她像個小動物一樣，夏繁由著她胡鬧了一陣，最後還是受不住了。

    “好了，不許胡鬧。”夏繁這一說話，楚清影立即退開，將手背在身後，乖巧的站在他面前。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男女授受不親，不要胡來。”夏繁認真的說道，要不是他這張臉長得實在年輕，真是像極了迂腐的教書先生。

    眼前的楚清影，已經十六歲了。

    “這樣好煩哦。”楚清影抱怨道，顯然是黏著夏繁都習慣了，乍一下不讓她親近，不習慣。

    不過，夏繁給她說這個規矩，已經過去幾年了，她還是記不住。也不知道真是記性差，還是故意為之。

    夏繁懶得計較她的小孩子脾氣，道：“好了，進屋去吧。”

    楚清影高高興興的先行一步，去開了門。

    這一開門，往裏一看，裡面亂作一團。

    楚清影低下頭，嘀咕道：“慘了，忘記收拾了。”

    夏繁走上前去看那些東西，一件一件的，都不是明月樓的。

    “哪裏來的？師兄們送你的？”夏繁道。

    雲落山的男弟子都挺喜歡楚清影的，畢竟長得漂亮，性子又不像其他女弟子一樣，不是過於靦腆就是多了架子

    楚清影吐了吐舌頭。

    這還真不是師兄們送的，是師姐們給師尊的。

    唉……

    想當她師孃，門都沒有！

    楚清影往那邊一站，一件一件將東西撿起來，頗為不要臉的裝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慌慌張張的說道：“誒嘿嘿，是啊，送太多了，沒處放，我就先擱著這裏了。我現在就把它們挪我那裏去。”

    “若是放不下，就擱這兒吧。這屋也沒什麼用處，大不了以後換個地兒喝茶。喝茶的事，一塊桌子的地方就可以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