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姐姐。”青越的聲音。

    楚清影勉強的扯開眼皮，在床上一滾，這一滾，似乎壓到了什麼肉乎乎暖洋洋的東西。片刻後楚清影聽到了淒厲的狗叫聲，接著就從夢裏醒了。

    將蕭洛汪從懷裏逃出來，放到一邊，楚清影揉揉眼，準備起身。

    驀地睜開眼，一下子難以適應高高升起的暖陽入屋的強烈光亮，眯了眯眼，伸手擋了擋。

    門外的敲門聲依舊未絕。

    “有事嗎？”楚清影問，語氣裡滿含著起床氣帶來的不滿。

    話剛說完，就拉過了被子抱著，眯眼將下巴靠在被子上，半夢半醒。

    “姐姐，爹爹讓我給你送衣服來了。”青越道。

    他手裏正捧著一身顏色樸素，款式卻不俗氣的衣裳。

    楚清影就納悶了，昨天來的時候，來來往往都是丫鬟僕人，都快佔着她走的道兒了。怎麼這會兒，勞煩少主他老人家親自送東西來？

    青越確實沒必要親自送來，只是青家打算巴結楚清影，便客客氣氣的，萬事親力親為，才顯得有誠意。

    楚清影隨意將衣裳披上，開了一點點的門，把手從門縫裏擠了出去，然後朝青越招了招手。

    “給我吧。”看著門上落下的影子，楚清影對準了青越所站的地方招手，保證他能看見自己的爪爪。

    青越遲疑了一會兒，同時也被楚清影的做派，給搞糊塗了片刻。最後，念着對方面子大，只好乖乖的將衣裳放到了她手上。

    他現在可沒半點兒染指楚清影的意思，一隻如玉的手放在身前，半點兒非分之想都無。規規矩矩的的以避免肌膚之親的角度，將衣裳舉著，直到楚清影完全拉進了屋裏。

    眼睜睜瞧著門關上，青越才問：“姐姐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他端正站在門外，沒了先前的痞子紈絝氣，倒真是翩翩公子的模樣兒。

    “沒……沒有。”楚清影道。

    她哪有什麼需要的，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凡界什麼規矩。至於打扮，又不是去相親選美，隨隨便便就行了。弄複雜了，別人不煩，她自己嫌煩。

    將青家準備的衣裳展平去看，似乎比之雲落山的弟子服，好看了許多。

    楚清影將身上外衫脫了，偏頭就見到那隻狗眼巴巴的瞧著她。

    當即撿了外衫，罩在了它腦袋上。

    蕭洛汪剛被罩住，就冒出了頭來，又睜著那雙大眼睛去看。

    “把頭縮回去！”楚清影一腳踩在床上，兇巴巴的吼它。

    蕭洛汪嗷嗚一聲，耷拉了一下耳朵，轉身縮排了被子裡。氣得發抖，這個東西居然命令他，拉出小算盤來算算仇恨，再添一筆！

    捧清水將臉洗淨，楚清影恍恍惚惚回憶起夢裏的場景。

    她坐在夏繁腿上，那人眼裏滿是溫柔。思及此，不由得看著水裏的影子笑了笑。

    彎著眸子的人，似有如火光芒在眼中跳動，熠熠生輝，添了幾分滋味。天下再尋不到夏繁那般仙姿的人，又何處再尋楚清影這等妖冶的人。

    豈非，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只是命運，會不會讓他們走到一起呢？

    伸手輕點水面，漣漪乍起，那張臉變得波瀾粼粼，層層疊疊。

    今日，好像真是她的生辰。

    十八歲。

    她真的滿十八歲了。

    記事起，每一年生辰夏繁都會待在她身邊。這一次，夏繁會不會爲了她而回雲落山呢？那樣的話，自己豈非是自己做的孽，活該與其擦肩而過？

    楚清影唇邊帶笑，摻和了些許嘲諷。行至窗前，望向窗外，見到的，再也不是小院裏編制籮筐的人。

    那就是一場夢。

    他也只會在夢中如此。

    即使將來隱居山中，夏繁那樣的人，再怎麼樣，也不會同凡人一般。與妻兒嬉鬧歡笑，做著普通人做的事吧。

    他甚至，不可能有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