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影從睡夢中，朦朦朧朧要醒過來。如記憶中場景重演一般的畫面，有些場景漸漸模糊，直到她完全想不清楚。

    比如四歲之前的事情，她意識將要轉醒之際，便消失無蹤了。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記得的啊，怎麼突然又想不起來了呢？

    她手裏邊拿著的，是那本記載了洛瑤生前事蹟的書。頁數翻到了記載楚繁之人的地方，楚清影的指尖，正指著那個名字。

    突然之間，她想起了一件事。

    師尊本姓楚。

    而年紀等等，似乎也對得上。

    楚清影不知道怎麼了，就看到那日和他談論起洛瑤仙尊的夏繁。那時候的他，笑得好溫柔啊。可是她現在再看，只覺得渾身冷汗。

    楚清影從睡夢中猛地清醒過來，一彈起，牽動了腰腹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的。

    手裏抓著的東西還未放開，低頭，只見夏繁趴在床邊，此刻正閉目休息。自己這麼一動，夏繁的眼睫便動了起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以為楚清影出事的夏繁立馬起身，去問她：“怎麼了？不舒服嗎？”

    楚清影搖搖頭，道：“不是。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書上的楚繁二字，師尊說自己原本姓楚的事情，聯絡到一起，直叫楚清影脊背生寒。

    夏繁用袖子給楚清影擦了擦額角的細汗，笑問：“做什麼噩夢了？夢見魔域，還是夢見惡靈了？”

    對於楚清影來說，噩夢無非就是這些了吧。

    楚清影道：“不是。”

    但夏繁究竟是不是書上的楚繁，還得另去細究。畢竟這世上同名同姓的太多了，自己擔心這事兒做什麼？

    夏繁那麼好，怎麼可能是那般恐怕的楚繁？不是的。

    “不是啊？”

    “嗯。”

    “噩夢而已，都過去了。”夏繁道。

    “嗯。”楚清影看著夏繁，突然之間，只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夏繁現在的一顰一笑，再沒有從前溫柔。那張臉上，總是莫名的會生出讓人膽顫的神色。

    楚清影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還是夏繁的原因。總有那麼一股氣息，沉重的壓在她的心口上，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

    “怎麼了？”

    楚清影突然木訥，惹得夏繁多看了一眼。一時疑惑，小徒弟怎麼心不在焉的。難不成是那惡靈侵佔身體後的後遺症？

    楚清影將眸子轉向了窗外，有一瞬間，不太想看見夏繁。她道：“師尊，我突然覺得好累啊。”

    “傷重自然會覺得累。”

    “可是我不想睡覺。”楚清影扭過頭來看夏繁，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對於夏繁下一句該說，她好像都知道了。十多年了，一直都這樣。即使是近兩年她都十七八歲了，還是當小孩子一樣。

    溫柔的師尊，有時候是美夢，有時候又會覺得很膩。夏繁可不可以，不拿她當徒弟，當小孩子。

    “那你隨意吧，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上來。”

    夏繁還是第一次見到楚清影這副臭臉，一時間，堵得說不話來了。她以前，都是自己說什麼都好的。現在突然變了，心裏總覺得空落落、不自在。

    小徒弟長大了管不住了。

    楚清影一個人靜靜的在屋裏發呆，腦海中，夏繁和楚繁這兩個名字來回叨擾她的思緒。

    她怎麼有一種直覺，認為夏繁就是楚繁，且是洛瑤生平事蹟所載那本書上提到那個人。

    人是會變的吧？

    楚清影看向門外，夏繁的衣襬掃了一下門框，沒入轉角。

    若真是的話，她該怎麼面對師尊，還會像現在這麼敬著、愛著嗎？

    楚清影有些頭疼，敲了敲額頭，卻一點兒效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