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一片叫華夏的古老土地，按你們這裏的說法，那裏應該是在遙遠的東方，但兩片土地應該不是一個世界，我們那裏和中土一樣，也生活著許多種生靈，分為仙神、人類、精怪、妖魔，居住的地方也不同……”

    少女細細說著東方的種族，聲音很柔和，清清淡淡地描述出一片精靈王從來未聽說過的世界。

    瑟蘭迪爾按照自己的理解劃分了一下，東土的神仙，大概是如同他們的維拉和邁雅有無窮的壽命，生活在類似阿門洲的天界，維繫著世間的平衡，人類數量最多是凡間的主宰，而凡間則類似中土。精怪類似精靈，矮人，巨人等，壽命長久，有自己的居住區域，與人類有交集卻不密切，至於妖魔瑟蘭迪爾直接將它們劃歸了獸人，食人妖等種族崇尚武力殺伐，順從自己內心的慾望。

    “華夏似乎與中土很像。”瑟蘭迪爾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有些相似。”星點頭“但是我們的種族彼此劃分並不明確，人與精可以修仙，仙亦可下凡為人，成魔更是有不少例項，至於由魔成仙雖然少但是也是有的。”

    瑟蘭迪爾臉抽了一下差點被酒嗆到：“貴方真亂。”

    有些厭惡是刻進骨子融進血脈的，他是不能接受自己和自己的子民有變半獸人的可能，也不太能接受那些骯髒的半獸人變成自己的子民。

    “那你的種族呢？”

    “我的種族名為山鬼。”少女的嗓音裏帶上了些許懷念“雖然屬於精怪，但是比其他種族更接近仙神，我們凝聚天地清氣而生，擁有漫長的生命，守衛山林，保護大地靈脈，為承擔起這個責任，上天賦予我們種族的優勢是可以操縱植物，亦可以與植物溝通，你們的語言我就是這樣學來的。”

    “東方的精靈與奇特的能力。”精靈王左眉微挑，他當然不懂什麼是清氣與靈脈，不過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如果那種能力是真的，那豈不是沒有什麼事能瞞得住她，這點需要警惕。

    “山鬼與精靈也許很相似吧，但是力量的來源不同，在你們的世界我的能力發揮不了多少，不然我也不會這麼久了連語言都沒有完全學會。”少女笑著看向金髮精靈，似乎是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瑟蘭迪爾略微歪頭，並不否認他的顧慮，少女也沒有在這個尷尬的話題上過多的糾纏。

    “隨著世間的輪迴變遷，人類對凡間的影響越來越大，權力，征戰，殺伐，他們不再單純的信仰，雜念，慾望越來越多，靈脈受到了汙損，山鬼的出生也越來越少，直到一次意外之後在無所出，凡間不再適合山鬼生存，所以族長決定透過天門舉族遷徙至青丘之國……”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無聲，彷彿陷入回憶，瑟蘭迪爾也微合着雙眸，不知在想什麼。

    “你還在聽嗎？”山鬼問道。

    “你在質疑什麼？”瑟蘭迪爾微微抬眼，眼底一片清明。

    “我還以為你醉了。”少女笑了笑，想掩飾起提起舊事的苦澀。

    “酒不錯，但是能讓我醉還離得遠。”金髮精靈從善如流的岔開話題，拎起酒罈將最後的一杯倒盡。

    他不會說他那短暫的失神是因為他聽到山鬼一族的遭遇，而想起中土精靈力正在緩慢流失，如果這一現象繼續下去，無數精靈就要向山鬼一族一樣，放棄故土，遠航西渡。

    “你們既然舉族遷徙，那來到這裏的應該不止你一個。”

    “他們，應該都已經在青丘了。”少女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因為一些原因，我沒有趕上與同族一起遷徙，獨自開啟大門的結果就是我來到了這裏之後的事你也應該知道了。”頓了頓，山鬼極其認真的對視著她面前的金髮精靈，烏黑的眸子的如同兩顆最耀眼的寶石，閃爍著奪人的光彩“所以可以告訴我你的判斷嗎？我是否可以生活在你的土地上？”

    瑟蘭迪爾微微斂眸，錯開了那單純的灼熱的目光，他知道這不是眼前少女所有的故事，但每個人都會有不想面對的過去，就像他一直用魔法掩飾的龍傷。

    雖然是不多的交談，但他感覺得到少女有一種傲氣，隱藏在不願為人所知的過去，卻不需要同情，就如同他一般，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別人那掛著同情，憐憫外衣的示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瑟蘭迪爾突然笑了，那種笑溫和明媚，如同陽春三月，帶著一點點狡黠的精明，不屬於威嚴的密林精靈王而屬於曾經的綠林王子。

    “你可以留下，但是我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傍晚時分，即使是六月中旬的陽光也已已轉爲了溫和，柔柔地灑在森林之內，不算寬闊的林道上，一鹿一豹各自馱著貨物並行著，它們的主人則走在一邊。

    “我們算是朋友了嗎？小時候看到族裏的同輩們在一起玩兒，交換過名字之後，都會成為朋友。”少女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絲毫沒有自己釀的酒被全都詐走，還要定時給某精靈提供的鬱悶。

    看？瑟蘭迪爾淡淡的掃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少女，沒有接話。

    “與這個世界有了牽扯纔好像有活過，不然就算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少女抬頭看著葉隙裡灑落的陽光，橙黃的顏色暖暖的。

    “你還欠我500年的酒釀，在此之前我不會讓你跑掉。”也許是少女的語氣太過落寞，瑟蘭迪爾岔開了話題。

    “哈哈，我不會忘記的。”突然赤豹動了動耳朵，細長的豹尾扯了一下山鬼的手腕，少女將赤豹背上的酒搬到了大角鹿的背上“你的巡林隊來了，我就不送了。”

    “瑟蘭迪爾！”

    臨去時，少女突然喊住了金髮精靈，粉嫩的唇角勾起一絲清澈的微笑，黑曜石般的雙眸熠熠生輝，卻在丟下一句話後轉身飛快消失在密林中。

    “不戴王冠的你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