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湖中相遇1
時間又過了數月,原先蔥綠的森林已經漸漸開始步入盛夏的深綠。山鬼已經熟悉了密林,其實她在決定定居的那段時間曾走出過密林來到長湖,也許是之前的數百年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面對人類城鎮的繁華與熙熙攘攘,她總是不適應。於是,在人類城鎮的邊緣徘徊了數日後,她仍舊選擇回到了密林裡。
她不習慣群居,雖然一直在憧憬,她也不熟悉如何與人交流,更何況是在語言不通的異世。所以相對來說,密林裡的環境更接近於她從前生活的山林。
她選擇了森林裏一處不大的空地定居,那裏有著潺潺的小溪和平靜的湖泊,遠眺可以看到高山上積著的白雪,近觀有鋪滿草地的野花。日升,林中的青草野花會掛著晶瑩的露珠,林間飄蕩著一層霧氣,朦朦朧朧,彷彿仙境。日落,翠綠的色澤漸漸轉為深紫,等夜裏的月爬上枝頭,群星閃耀,林間祥和能帶來內心深處的平靜。
山鬼坐在一棵巨大的橡樹的枝幹上,低頭對著樹下穿行而過的巡林隊笑著打了個招呼,得到了一個不親不疏的禮貌迴應。
換個新的環境也不錯,一時的猜疑總好過永遠的厭惡。她相信,時間久了,那些隔閡總會消失,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森林空地的湖邊,綠樹成蔭,花葉葳蕤,清風中帶來入秋的習習涼意。午後的陽光慵懶而溫柔,隱藏在林蔭中的一個巨樹的枝丫上,斜斜的靠著一個墨綠色的身影。朦朧的日光透過層層的樹葉,悄悄地投射在他那魅惑人心的絕色容顏上,浮起一層白玉色的光,粉嫩的彷彿最剔透的暖玉。
金髮精靈一身短打,沒有戴王冠,額飾也只是用秘銀打造成的簡單銀環,此時的他彷彿穿越時間回到了千年前,還是精靈王子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經歷戰爭和苦難,沒有王國施加在他肩上的負擔,沒有經歷過龍傷帶給他身上的創傷和揮之不去的恐懼陰霾。
似乎是感受到了陽光直射變強,瑟蘭迪爾睜眼,躍下樹杈走向湖邊在喝水的大角鹿。
原本平靜的湖面中突然泛出幾朵水花,跳動的水珠在陽光的渲染下泛着晶瑩的光,一個修長的身影突然竄出水面,手裏還抓著一條不斷掙扎的魚,圓潤的水滴順著臉頰緩緩淌下劃過脖頸,落回到只及她腰部分的湖水中。墨色長髮溼淋淋的貼著背,白裙包裹著略顯纖瘦的身體,在清澈的湖水裏肆意鋪散。
“我抓到—啊—!!!”少女明朗的笑容瞬間錯愕,她明顯沒想到這裏會有其他人的出現,而對方似乎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無言的對視著,氣氛難言的尷尬。
“噗通”一聲,少女手中的魚也掙脫了束縛逃生去了,這聲響也驚醒了沉默的兩人。
“你不先從水裏出來嗎?”金髮精靈王緩緩轉身,背對著仍愣在齊腰深的湖水裏的少女,但話說出口後突然想起,對方應該是不懂中土語言的。
背後一陣水聲,瑟蘭迪爾沒有回頭,帶著大角鹿稍稍走遠,給少女留出整理儀容的時間,他的眼角餘光看到跟在少女身邊的那兩隻野獸也從遠處跑來了。
“呃……你好。”不多時背後傳來有些生澀的中土通用語,瑟蘭迪爾轉身,有些詫異的看到少女竟然一身清爽,似乎從未進入水中。
“你懂我們的語言?”瑟蘭迪爾眯了眯眼。
“嗯,會的不多,還在學。”山鬼坦誠的回答。
瑟蘭迪爾還在疑慮對方話語的真實性,倒是大角鹿自動的靠了上去,用頭蹭了蹭女孩的臉,紋狸開心的竄上大角鹿的鹿角,在那微凹的鹿角上縮成一團,大角鹿搖頭晃了晃,但那一團就是賴著不動,赤豹蹲坐在一旁歪頭考慮著如何把紋狸從鹿角上叼下來又不會被鹿角的骨刺鉤到。
金髮精靈王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的坐騎,心底卻還在疑慮它們何時如此熟悉了。
“你是這片森林的主人,我該如何稱呼您?”山鬼手撫胸前微微行了一禮。
“在此之前,你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瑟蘭迪爾不答反問。
“我的名字是星。”淺淺的笑容,山鬼用東方的語言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星!”瑟蘭迪爾重複著那個陌生的音節。
“在你們這裏,它的意義是‘Star’。”
“瑟蘭迪爾。”金髮精靈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少女笑著乖巧的點了下頭:“一直欠你一句感謝,感謝你上次救了我又放了我。”
“只說一聲謝謝?”金髮精靈心情不錯的揶揄道。
“整個森林都是你的,你應該也不缺什麼吧。”少女有些為難地皺起了眉頭嘟囔著“不然請你去我家坐一坐?”
“帶路。”瑟蘭迪爾乾脆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