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從不與她
大皇子定親宴和及冠封位太子之席這日,皇宮極盡奢華——筵席間雕飾屏開金孔雀,紗帳碎玉而隱繡芙蓉,白玉桌案上銀盤翡翠碟碟層層堆異果,海饈山珍不必細說,滿盞瓊漿玉液如杯泛流霞。
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而歌舞霎時動人曼妙,座下席間高管貴臣你來我往觥籌交錯,喜樂融融而歡聲笑語淹沒於鶯歌燕舞之中。
而待這準太子妃出來時,筵席中一剎那皆是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的去望那大殿之外步步生蓮般走來的如畫女子。
只見她著一身滾以紅邊的廣袖寬袍,袍角以金銀雙繡繡成百鳥朝鳳齊鳴,腰際束金縷繫帶而中以玉石作綴,頭梳百花宮髻流蘇鑲珍珠灼目,雖是神情稍冷了些,卻難掩渾然天成之儀,舉手投足見端莊動人。
片刻寂靜後大殿又重回喧囂熱鬧,落座於內務府總督夫人身旁的太史夫人不禁嘆道:“這哪裏像是你次女,氣質比嫡出的公主都不知要高貴多少!”
內務府總督夫人似纔回過神來,淡笑著道:“景傾她性子一向活潑,近些日子來倒是愈發出落的像模像樣了。”
那太史夫人笑吟吟敬了她一杯酒,又道:“今日已經是成了太子妃,日後就更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自然是不一樣了!”
內務府總督夫人與她碰杯,道:“也是。”
抬袖飲酒之際,卻忽然朝此刻正在座上同皇上說話的上官景傾看去,而上官景傾微一側頭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她清淺一笑。
這笑嫻雅到幾乎不像是上官景傾,內務府總督夫人無端有些憂慮。
“父皇,我去陪家母說句話。”
皇上淡淡道:“去吧。”
而皇后似早已習慣上官景傾於她時常些許無禮,也擺了擺手,上官景傾才頷首轉身去了。
而上官景傾正欲同她母親去說幾句話,卻突然之間來了一個宮人神色匆匆,伏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麼。
上官景傾目光微冷,只低聲道:“你去吧,我知道了。”
那宮人憂心忡忡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卻也還是退下了。
內務府總督夫人見了數月未謀面的女兒,舉杯起身之間竟是有些陌生了,而上官景傾也似霧裏看花般朝她笑道:“孃親,何須你同我敬酒呢?”
內務府總督夫人一句“太子妃”還未說出口,上官景傾卻挽了她的手,神色柔和了些道:“孃親,這世上我與你最親,你不必在意任何禮數。”
旁側太史夫人羨豔溢於言表,而內務府總督夫人才總算是舒了心,撫著上官景傾的手道:“今日以後,與你最親的人就是太子,日後你們夫妻舉案齊眉,我和你父親就不勞你時常掛念了。”
上官景傾仍是笑,卻又讓內務府總督夫人,有些說不上來的不真切之感。
待與內務府總督夫人寒暄了片刻,上官景傾才退了筵席徑直朝殿外走去,又一路走到了一處紅瓦宮牆的偏頗小徑中。
她腳步微頓,而呼吸剎那放慢。
才知原來未曾親眼見過的,都算不得是苦楚與酸澀。
深紅宮牆斑駁了疏影落花,深深淺淺闇昧陰影下隱約見兩男子相擁,若無旁人般纏綿悱惻,衣袂交纏間瀲灩香浮情涌。
上官景傾的目光越過了她的丈夫,遙遙看向了那一襲清冷如月的白衣——那人任髮梢落滿殘花覆身情動,而被懷中灼灼紅衣人指尖揉皺了衣袖,朗朗如日月之姿恍墜塵埃。
才知縱清風朗月,只不過,從不與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