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跪下！”

    皇上自他一進門就怒不可遏到了極點，不似平日裏溫文爾雅之態，叱吒朝堂風雲中中多年與身俱來的威嚴在一剎那盡顯，上前就朝江欲燃的膝蓋狠狠踢了一腳。

    江欲燃一個不設防，“撲通”一聲雙膝狠狠直跪於地，他以手勉強撐地咬牙忍受著膝上劇烈疼痛。

    而又聽皇上幾乎是怒火中燒的吼了出來，劈頭蓋臉的一股腦朝他罵來：“逆子，大逆不道！你，你簡直有辱我江氏祠堂千百年高風亮節的祖宗排位，你個混賬東西！你是個畜生，你不幹人乾的事！”

    江欲燃怔愣不知罪狀之時，皇上卻似是光罵還不解氣，隨手抄起了身旁的一塊檀香木就朝江欲燃背上狠狠一打。

    江欲燃一聲悶哼而脊背上瞬間冒了汗，而他此刻心頭狂跳如擂鼓皆鳴卻不敢開口，只咬著牙任皇上一下又一下發了狠往他背上直抽。

    木屑紛飛而斷裂之聲隨他身形不穩而響起，江欲燃耳畔已有嗡然作響之音，而眼底明黃色衣襬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在此刻洶涌金色波濤而蒼龍似活物，竟染了實質性的怒氣惡狠狠的盯著江欲燃。

    “畜生，你個畜生！”

    “怎敢啊，你怎麼敢如此？”

    “我今日就算是打死了你這個逆子，也無人來替你收屍，我只當沒有你這個天煞的逆子！”

    ……

    不知過了多久，江欲燃已神智恍然而背上痛苦已深入骨髓直至五臟六腑，而一道道斑駁血痕綻了皮肉幾欲露骨，背上的抽打才漸漸停了下來。

    江欲燃合着喉中腥濃嚥下了一口血，身形猛然一晃而無法支撐般倒在了旁側地面上，冰涼至極的觸感一瞬間刺激他的神經戰慄，而喚回了他的一點意識來。

    江欲燃勉強抬頭去看皇上，卻見他眼底已是悲痛欲絕而淚光隱忍，面部因怒氣而輕微顫抖扭曲，一雙和江欲燃肖似的眼死死的盯著他，又道：“逆子！你可知錯？”

    江欲燃突然輕笑了一下，道：“我有什麼錯？”

    皇上猛然將手中緊握的檀香木扔開數尺，江欲燃下意識渾身一顫卻見那木條堪堪從他身側飛過，砸在了身後的硃紅漆柱上碎裂轟響。

    “你個畜生，你給不知廉恥的東西……你自己說！說說你幹了什麼好事！”

    江欲燃鬢角已全然被汗水浸溼，他抬手艱難的撥開眼前的一綹碎髮，再去直視著皇上而面色毫無悔改之意，一字一頓道：“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皇上突然腳步踉蹌的輕晃了一下，又不穩間後退了幾步，整個人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而江欲燃咬著牙，忍著已從麻木中漸漸甦醒的劇痛，抬起沉重的胳膊去解自己面前的衣衫繫帶。

    而皇上卻似乎不忍再看，緩緩靠在身後的書架上，剎那間老淚縱橫。

    上衣盡褪間，少年單薄的背脊上斑駁血痕無數，青紫縱橫交錯而血肉模糊什可見骨，而那其餘不多完好無損的白皙皮肉上，卻是一覽無餘的大片曖昧至極的撕咬吮舐痕跡，叫人一眼看了就知他經歷過與男人之間的劇烈性事。

    當皇上方纔第一下準確無誤的抽開他背上衣衫的那一刻，江欲燃剎那間就明白了一切。

    江欲燃突然之間渾身如墜冰窖般泛了深寒，而狠狠的攥緊了拳頭指縫間汩淌鮮血淋漓，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眸去望皇帝。

    而這穩坐萬里江山河川，統治九州四海數十載的一國之君，此刻卻整個人突然頹然蒼老而失了神，他眼中盛滿了欲絕的悲愴之色，與江欲燃的目光遙遙在半空中相會。

    而江欲燃腦海裏的話語，一剎那海涌山疊紛至沓來，那是一個哽咽的聲音。

    “逆子，我既早猜測你與當時伴讀綺裡梵音有所糾纏，當時就應該徹底的斷了你的念想。”

    “何必落到今日孽情難收的境地，讓我愧對於江氏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啊，家門不幸，家門之大不幸……若不是那兵部尚書之子來告知我，我不知要被你矇在鼓裏到何時……”

    “你母親遣世家子弟與你同去靈山溫湯，是叫你與你那太子妃上官景傾培養感情，可誰曾想啊，誰能料……”

    “你既然與那綺裡梵音在那日月朗輝生靈之地，做了那樣的苟且之事……若不是那兵部尚書之子告訴我……”

    江欲燃無聲言了兩個字——季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