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裡梵音打小就知道江欲燃是個粘糕，但沒想到他醉了酒之後，是一塊更加香軟甜膩的粘糕。

    一路上小臉紅紅的，一直不肯眨眼的盯著綺裡梵音看個不停，手不老實的伸出一根手指在綺裡梵音身上這裏戳一戳，那裏又戳一戳。

    綺裡梵音來紅袖招時沒有從相府乘馬車，此時懷裏的江欲燃又太不安分，加之路人皆有意無意的側目去看他們，綺裡梵音只略加思索就折身抱著江欲燃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棧。

    綺裡梵音一襲白衣容貌氣質超然，而他懷裏的江欲燃又眼含水波憨嬌媚人，不免讓客棧裡的人有了些猜測，而小聲議論紛紛。

    綺裡梵音不愛聽這些，也擔心被有心人認出他們中任何一個的身份，只斂了目光腳步略快的進了房間。

    江欲燃不知怎麼的，突然朝綺裡梵音懷中蹭近了一些，又低聲嘟囔了幾句什麼。

    綺裡梵音聽不真切，道：“什麼？”

    江欲燃此刻嗓音軟糯糯的，又帶了一點鼻音，竟和小時候別無二致，只是乖乖又重複了一遍方纔的話：“梵音哥哥，你是要和我睡覺嗎？”

    綺裡梵音心頭一跳，又聽懷中江欲燃嘟囔道：“你是要和我，在客棧裡睡覺嗎？”

    綺裡梵音只覺得江欲燃這話一時如撥雲見月般過於直白，讓他一瞬有愧澀之意，雖然不能否認方纔是起了那樣的心思——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表現的如此明顯，連江欲燃都輕而易舉能看出來。

    江欲燃沒有聽見他的回答，從他懷裏抬起眸來眼神溼潤的看著他，一聲又一聲道：“梵音哥哥，你告訴我好不好啊？梵音哥哥，你是要和我睡覺嗎，是那樣嗎……”

    就連在前面為他們引路的客棧年輕夥計都受不住了，待為他們開了們之後，就低著頭匆匆走了，而面上隱有些許紅色。

    旁人尚且被撩撥，又何況是綺裡梵音？

    他此時心緒躁動異常，方纔飲酒都只是面上輕雲微紅，此刻隱沒於半散烏髮間的白皙耳垂，也悄然渡了一點緋色。

    而懷中江欲燃卻似是不覺，只朝他痴然的笑，而一瞬也不眨眼的盯著他。

    待綺裡梵音俯身將他小心翼翼放至床榻之上，又抬手指尖穿過外袍去解他腰間束帶時，江欲燃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又悄悄漏出一點縫隙來看他的動作。

    綺裡梵音心下好笑，為他脫靴之時終於忍不住開口問：“為何要偷偷看？”

    江欲燃這才移開捂臉的手，眸色明亮異常，而很是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我習慣了。”

    綺裡梵音愣了那麼一瞬，才反應過來江欲燃是說他已經習慣了這麼偷偷看自己，又思及他常於自己同塌時總是先要用被子捂著自己好一會，才肯讓綺裡梵音抱著他睡——害羞了這麼多年，醉酒了才肯告訴自己這件事。

    不過綺裡梵音也一直知道，只不過從來不說破罷了，他心神微蕩，又覆身在江欲燃唇畔落下一個輕吻，啞聲道：“以後不用偷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

    四目相對間呼吸交纏，綺裡梵音烏髮垂落至江欲燃頸間一瞬而又晃過，留下那一點酥麻的觸感卻他直延心底。

    綺裡梵音坐在床畔，垂眸難得溫柔的望他，又對他道：“睡吧。”

    江欲燃卻道：“梵音哥哥，你騙我，你不是和我一起睡嗎？”

    綺裡梵音眼中盪漾的柔波微頓，稍沉了暗色，似是無奈又似哄他一般道：“我就在這，你睡吧。”

    而江欲燃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卻突然眼角泛紅微酸，眸光裡水意更甚，賭氣一樣翻了個身背對著綺裡梵音。

    綺裡梵音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又聽江欲燃道：“你總是這樣。”

    他似是委屈到了極致，異常清晰的開口道：“你總是這樣無意避開我，又刻意撩撥我，我只有偷偷看你時你纔會抱著我，我往你懷裏貼了太近睡醒後你就理我遠了一些……我有時覺得與你近到咫尺，有時又覺得我們不過是同窗數載無意同塌……你叫我光明正大的看你，可你為什麼從來不肯對我說一句堂堂正正的喜歡？”

    他這兩個字咬的太重，讓綺裡梵音幾乎在這一刻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