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守衛怔住了，他只知這位話少而嚴肅的守門大哥比自己要來的早一些，卻沒想到會早這麼久！

    “後來被送來這地牢的，陸陸續續都是些年輕男子，倒也不見容貌有多好，只不過一律是話少又乖巧些的。”

    “說明咱們教主喜歡乖巧的唄，現在質量又穩步提高上去罷了，哪個男人不喜歡乖巧懂事的？床上也好，床下也罷，反正我就喜歡話不多說就愛幹活的！”

    旁邊守衛黑了臉，又道：“你再隨便插話，我就不說了。”

    “別別別。”年輕守衛訕訕一笑，又道：“哥，您說，我聽著。”

    旁邊守衛卻突然上下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和他身量倒是差不多。”

    “誰？”年輕守衛滿臉懵。

    “以前在這裏守著的一個人，和我一起站了七八年，不過後來就進去了。”

    年輕守衛順著他的目光去望地牢裡面，突然明白過來，道：“人站了七八年怎麼就有了進去追求刺激行刑的機會，哪像你你到了還在這站著。”

    “不是。”

    “什麼不是？”

    “他是進去了，但再也沒有出來過。”

    那年輕守衛愣了一瞬間，突然覺得渾身霎時間發冷發涼，他從來不是個膽子小的人，不然也不會敢來投靠魔教——但這些日夜裏地牢裡傳來的那些如身處最深地獄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他卻是聽得真真切切的。

    滅情教的人，哪一個不知道這一處地牢的厲害？又多少叫囂著“我不怕死”罵罵咧咧進去的正道中人，在被長達數月的非人折磨之後，慘叫著求饒直至聲嘶力竭說不出話來，再慢慢死去的？

    年輕守衛突然害怕了——他是專門挑了守門這麼一個輕鬆又沒有風險的位置來的，可現在居然告訴他以前自己這個位置上的守衛被關進了地牢？他都不敢想，如果日日夜夜在地牢裡慘叫的人是自己，那又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絕望？

    “他以前也像你這麼活潑，後來性格沉穩了些。”旁邊守衛看著他，又道：“如果他沒有偷偷溜進去救那個年輕男子的話，可能現在還站在你這個位置。”

    “什麼？”年輕守衛不可置通道。

    “他就是因為像你一樣對這些被送來的年輕男子一直格外關注，最後竟然遇到了以前交過手的一個正道少俠。”旁邊男子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眯起眼又道：“以前教主從來不挑好看的男子，但那個人確實是如美玉般無暇，也不怪他會動心。”

    “我只記得這個正道少俠被送來挑斷手筋腳筋的時候，還喊打喊殺，被送出來之時已經雙目無神失了魂一樣。”

    “後來又被送到這地牢來之時，面上倒也不見什麼屈辱之色，如同以前無數的年輕男子一樣只餘赴死的恐懼。”

    “以前在你這個位置的那人不忍心，竟然膽大包天的把他救了出去，還差點連累了我。”

    年輕守衛似乎突然一瞬間明白了一切——怪不得自己旁邊這位大哥從來不看那些好看的美人，原來自己這位置上的上一個人就是因此死了的！

    “他和那個正道少俠被抓回來要送進去之前，因為我同派壓者還算相熟，才勉強破格讓他同我多說了幾句話，我也是因此知道了……”

    年輕守衛屏住呼吸，下意識道：“知道了什麼？”

    “原來我們教主寢殿裡送去的那麼多失去武功完全沒有威脅的男子，竟然沒有一個被教主寵幸，而都只是與教主同榻而寢而已……這些都是那被送去過教主寢殿的正派少俠同他說的，而那正派少俠還和他說……”

    “說什麼？”

    “說我們教主有一日大半夜裏突然之間夢中驚醒，被噩夢纏身之狀真實而不似假象。”

    聽完這句話，年輕守衛愣住了。

    卻只是怔怔的想——原來，自己從小就崇拜的滅情教教主，江湖中人聞風喪膽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竟然……也會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