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鷲殺過很多人，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被斬於玄鐵劍之下血濺三尺。

    那些死前還在他面前涕泗橫流拼命磕頭求饒的人，君九鷲不會多看一眼就會一劍了結了他們性命，在外人看來是殘忍是無情——但只有魔教教眾才知道，這已經是教主給他手下無數亡魂的最好待遇。

    而那些死前破口大罵還在叫囂著正道之義，偏偏要說什麼“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的人，君九鷲卻往往會劍鋒微偏不傷及其性命，而妄想自己僥倖逃過一劫或驚或疑的人——也只有魔教教眾知道，如果人死後有魂魄來索怨，那這人必定會成為君九鷲午夜夢迴之際枕畔最惡的冤魂。

    “我們教主怎麼可能會做噩夢，你瞎說什麼？”地牢門口新來不久而對君九鷲崇拜至極的一個守衛撇了撇嘴，開口反駁身旁的另一個守衛。

    另一個稍長他些年歲守衛只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說，挺直身板後就專心致志的目視前方，哪怕這地牢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人來過了。

    年紀守衛隨時折了一根雜草叼在口中，歪著身子背靠漆黑而佈滿大片詭異暗紋的地牢大門，百無聊賴的吹起了小曲。

    他吹了半晌，旁邊的守衛終於忍不住伸手給他折了口中的雜草。

    “呸，呸呸——”那年輕守衛低頭呸了幾聲，又瞪眼對旁邊守衛道：“你幹什麼？！”

    那守衛目不斜視，只道了四個字：“專心守門。”

    那年輕守衛瞪了他半晌，見他毫無反應不由的有些氣餒，但好歹站直了身體不再背靠著門。

    又過了半晌，他終於忍不住朝旁邊守衛那挪了一點，又道：“哥，你再給我說說我們教主的事唄，什麼都行！”

    旁邊守衛道：“你來這地牢不過兩個月，不見你攔下幾個人，倒是三天兩頭到找我打聽教主的訊息。”

    他頓了一下，又對年輕守衛道：“我知道的已經和你說完了，再問就是沒有。”

    “啊？”那年輕守衛像被霜打了的蔫茄子，又不死心的追問道：“真的沒有了嗎，哥？”

    “沒了。”

    那年輕守衛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又道：“那你說我們教主會做噩夢，是真的嗎？”

    旁邊守衛點了點頭。

    “奇怪，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年輕守衛顯然不相信他的話，只道：“我們教主那麼英明神武的一個人，殺過的人比我見過的加起來都多，他要是做噩夢，豈不是夜夜被冤魂纏身不得入睡了？”

    旁邊守衛又不說話了。

    年輕守衛又叫了他幾聲“哥”，見他沒反應後也就放棄了，卻突然之間聽得他道：“你來這地牢守門之後，見過多少被送來挑斷手筋腳筋的年輕男子了？”

    那年輕守衛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曖昧的笑了一下，又道：“上個月陸陸續續見過三四個，不過這個月倒是一個也沒有……”

    他又“嘿嘿”一笑，繼續道：“叫年輕男子未免太糟蹋了些，那一個個被送過來的都是些正派裡的年輕少俠，更難得的是，一個個都是姿色絕佳的美人……手筋腳筋那麼一挑，再往教主寢殿床榻上一送，那該叫尤物了。”

    旁邊守衛聽得他這一翻輕佻之語，只皺眉道：“我讓你觀察這些了？”

    “我……”那年輕守衛自知失語，可他畢竟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觀察這些他能觀察什麼去？

    旁邊守衛卻突然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那些年輕男子被送去了教主寢殿中不假，但都不是供教主玩樂的。”

    “怎麼可能？”那年輕男子馬上反駁了他，又道：“如果不是玩樂之用，又何必挑一些身段容貌都絕好的人來，雖說都是男子，但咱們教主堂堂一個大魔頭肯定是男女不忌的！”

    “以前確實是男女不忌，不過那是很早以前了。”那守衛似乎陷入了回憶，又道：“大概是數十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