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父母就告訴我，天黑了千萬不能往床底下看，會看到不乾淨的東西。

    我不信邪，在我八歲的一天夏夜，就嘗試了一下。

    果然，看到了兩個銅鈴大的眼睛，嚇得我整宿沒睡。從那以後，床下就幾乎是我童年的噩夢。

    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那兩個銅鈴眼睛是我父母故意弄的，為的就是改掉我睡覺前看床底下的習慣。

    讀到這裏，想必大家會忍不住說一聲“靠！”

    但我接下來要講的事，卻是真真切切的遇到了髒東西。

    零四年，我大學畢業，那個時候經濟還在高速發展期，到處都是朝氣蓬勃充滿幹勁的年輕人。

    畢業後，試了幾個崗位，都感覺不適合自己。

    後來我的發小找到我，問我膽子大不大，要不要合夥倒賣宅子。

    我好奇，倒賣宅子和膽子大不大有什麼關係，便多嘴問了句。

    結果他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件老宅子裡，指著已經結了蜘蛛網的破門，壓低聲音說：“倒賣陰宅，這些可都是死了人的，因為不吉利，所以戶主便宜賣。我們翻新一下，把借住的髒東西趕走，最起碼能翻上兩翻。”

    似乎是害怕我不答應，他又補充了一句，說賺的錢我們五五分，他負責清理房子，我負責去賣。

    因為小時候被父母嚇唬的關係，我的膽子一直都不小，對髒東西這碼事，也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於是問了句，一個宅子能賺多少？

    他伸出四個手指頭，說最少這個數。

    “四萬？”

    他瞪著眼睛，用力給了我一巴掌：“四十萬，最少能賣四十萬，這裏可是京都！”

    我著實嚇了一跳，當天就答應發小，幹這一票！

    我發小叫王祥，身材圓滾滾的，個子也不高，看起來像是一個球，外號就叫胖子。

    決定後，胖子就讓我聯絡買家，他去準備東西，晚上過來清理宅子。

    在外闖蕩的這段日子，我也認識了不少人，正好知道一家要買房子的。

    聯絡好後，吃了頓飯，我就在陰宅附近等著胖子回來。

    一直到了晚上七點多鐘，天都黑了，胖子纔開著一個小破三輪車來，車上拉著一堆東西。

    我一看，連花圈都有，問他這是要幹嘛，還要給髒東西辦一場白事嗎？

    沒想到胖子忽然就把我嘴捂上了，一雙小眼睛瞄來瞄去，壓低聲音和我說：“趙明，你他丫。的想要害死我是不是，被聽到了今晚咱們都別別想走！”

    可能是受到他的感染，我也變得小心翼翼的，總覺得宅子裡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

    一車東西卸下來，把我累個半死，時間也到晚上八點了。

    胖子說，等到十二點再進去，髒東西一般都那個時候出來。

    我想著這東西出來還要定個鬧鐘。

    吐槽歸吐槽，我和胖子抽了一盒煙後，時針總算指向了十二點。

    胖子看了眼他不知道從哪淘來的名牌破手錶，大手一揮，領頭扛著一袋子東西就進去了。

    我跟在後麵拿著花圈，心裏很沒底。

    宅子很老了，看起來應該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築，兩層，很多地方都是木質的，踩在地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房子裡落滿了灰塵，很嗆人，我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我們一人拿著個手電筒，胖子在前面，推開遺漏的一個小房間，說讓我把東西放下。

    之後，他在房間的四個角落各點上了一隻白蠟燭，搓了搓手，指揮我把花圈放在靠近窗戶的位置。

    而後，他在袋子裡抓住一把白色的東西，我定睛一看，原來是糯米。

    當時糯米貴的離譜，胖子卻好像不要錢一樣，全灑在地上了，鋪了白花花的一層。

    我的心都在滴血，這得多少錢啊。

    用他的話說，這叫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等我們把宅子清理乾淨了，賣出去，轉手就是四十萬，要多少糯米買不到。

    然後胖子又拿出硃砂，在牆上寫字，又用白粉筆在地上畫了個圈，裡面放上許多紙錢。

    做好這一切後，胖子拿出一張紅紙，讓我伸出手。

    我不明所以，按照他說的錯。

    這貨從兜裡掏出一把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中指上紮了一下，擠出一點血，抹在紅紙上了。

    十指連心，我疼得齜牙咧嘴，胖子和沒事人一樣，用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名字，嘴裏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著什麼。

    隨後，他拿出火柴把紅紙點著了，扔到剛畫好的圈裏，點燃了紙錢。

    火苗竄動，映的胖子的臉色忽明忽暗。忽然，屋子裏不知道從哪刮來了一陣陰風，四個角落裏的白蠟燭火苗都快滅了。

    “關門！”

    我被胖子忽然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關門。

    手還沒摸到門，“砰”的一聲，門自己關上了。

    胖子嚇了個激靈，罵道：“你關個門這麼用力幹嘛？”

    饒是我平時膽子大，這個時候也嚇得聲音都抖了，連忙解釋說：“不是我關的，他自己關上的！”

    說話的功夫，屋子裏的陰風不見了，但牆角的四根蠟燭的火苗卻詭異的變成了綠色。

    胖子見了，怪叫一聲：“草，我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快把我給你的東西拿出來！”

    眼見為實，我也急了，瞪著眼睛問道：“你什麼時候給我東西了！”

    胖子臉色一僵，說道：“完了，那東西我給忘在外面了。”

    他說完，我轉身去開門，但一個破木門，這個時候好像被焊死了一樣，怎麼也拉不開。

    胖子過來，讓我到一邊，他用腳去踹。

    這個時候，我無意中往後看了一眼，火光後面，隱隱約約站著一個影子，頭髮很長，像是一個女人。

    “胖子，胖子……”我喊了他兩聲。

    “幹嘛？”胖子轉過頭，急的眼睛都紅了。

    “你看……”我壓低聲音，生怕驚動了那個影子，往身後指了指。

    胖子回頭看了眼，連忙把頭轉回來，臉上全是汗。他把聲音壓得特別低，我要仔細聽才能聽得清楚，帶著一絲顫音。

    “別回頭，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裏，快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