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說。”我讓著他。

    畢竟是要表白了嘛，充分表示我的胸懷寬廣，打好基礎。

    “你站在地上幹什麼？”他看著我，並且低頭看向我的腳。

    我這才發現，我是光著腳踩在地板上的。

    “啊……呵呵……那什麼，我熱。”被人戳穿了窘迫，我瞬間喪了氣，覺得這戲一下子就垮了。

    他關上門，道：“幾點來的？怎麼纔給我發信息？”

    “我也……剛來，剛來。”我說。

    該死，在他面前，我總是不經意間就處於劣勢。這小子好像天生自帶一股王者的氣場，讓人沒來由地想要沉浮。

    就很迷。

    他一笑，眼中露出溫柔，道：“想我了？”

    “嗯嗯。”我點點頭。

    他剛走近了幾步，鼻子就皺了起來，問我：“你喝酒了？”

    “嗯，葉軒帶我去酒吧，我們剛回來。他就住隔壁。”我指了指隔壁。

    “去那種地方幹嘛”，他說道：“烏煙瘴氣的，不適合你。”

    “你去過嗎？”我問。

    他道：“在別的地方常去，但是來這裏之後，就沒去過。”

    他邊說著邊推著我，往浴室去。

    我想起葉軒的話，追問道：“來這裏之後，一次都沒去過？”

    “沒”，他說：“哪有心情。你要知道，我是一個破產逃難的人。怎樣也要自己有點破產者的低迷覺悟，是吧？”

    “沒騙我？”

    “這種事情我騙你幹嘛？再說了，我就是真去過，只是去酒吧而已，又不是去記館，我至於瞞著你嗎？”他輕笑。

    那麼……如果我相信他的話，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了。

    葉軒分明十分肯定地說，是在酒吧裡見到的賀蘭鈞。

    可是這一次問起，賀蘭鈞甚至連模稜兩可的態度都沒，直接給了否定的迴應。而很顯然，這種深夜裏的話，纔是最潛意識的、最接近真相的。

    “哎，我今天不想……”我說：“就聊聊天嘛。”

    “哦”，他有點失落，但還是說道：“沒事。但你還是衝個涼，清爽一下。一身的菸酒味兒，你自己不難受？”

    “嗯嗯”，我把他推出浴室：“我很快。”

    熱水衝在身上，我的腦海中，不斷交織著賀蘭鈞和葉軒的話。

    這兩個人，一個是我喜歡的人、一個是我如同親兄弟一般的最好的朋友，可以說，他們兩個是截止到目前為止，我簡單枯燥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可這兩個人，卻似乎實實在在地站在了對立面。我要信任一個，就必須否認另一個；我要選擇其中一個，終有一天，也會不得已放棄另外一個。

    葉軒明明不認識賀蘭鈞，為什麼要對賀蘭鈞有這麼大的敵意？

    就只是因為賀蘭鈞比我們年齡大、比我們更加成熟老練？

    這根本就說不通。

    葉軒一定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在瞞著我，而這件事情，是我只靠詢問，而絕對沒有辦法問出來的。

    一個你身邊最信任的好兄弟，忽然變成了一個不知道來自於何方的間諜，這種感覺，有人能理解嗎？

    你依然覺得他是親近的，這是多年來印刻在腦海和心靈中的本能；但你也知道，他身上的某一處，籠罩著無法破開的迷霧。這一團迷霧，或許終有一天，會讓你們漸行漸遠。